胤礽见她并无失落之色,不由松了一口气,
低头端详着小儿子的睡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既如此,咱们小阿哥便由咱们做阿玛额娘来取,你看‘曜’字如何?”
石蕴容在心中默念了这个字,
曜,
日光照耀,光明炽盛,
这名字寓意极好,也足见胤礽对幼子的期许,
她抬起眼,迎上胤礽询问的目光,微微一笑,肯定地点了头,
“弘曜,很好。”
见她赞同,胤礽脸上顿时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低下头,用极轻的声音,仿佛怕惊扰了孩子的美梦,对着那小小的襁褓柔声道:
“好,那咱们小阿哥就叫弘曜了。”
石蕴容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不由弯了弯眉眼,
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八福晋,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郭络罗氏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方才她虽然言辞犀利,但恰是如此,更能显出她的虚张声势,
她也便在话语中加入了点不起眼的暗示,
当时郭络罗氏或许并没有在意,但她准保她回府后,会反复想起。
想到这,石蕴容偏头看了眼旁边侍立着的瑞兰,
瑞兰立即会意,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
夜色如墨,将八贝勒府邸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正院寝房内,只余一盏孤灯,火苗跳跃,映照着八福晋郭络罗氏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像一尊失了魂的精致瓷偶。
说来也巧,白日里她才从毓庆宫放完狠话,
回府便收到了后院侍妾张氏有孕的消息,
讽刺的是,她甚至连胤禩何时去的她那儿都不清楚。
郭络罗氏轻扯了扯唇角,
却不知到底该笑还是该哭。
旁边的心腹说了一句又一句宽慰的话,郭络罗氏却仿佛一个字都听不到,
她以为自己会哭,会闹,会忍不住冲去那个院子,将那碍眼的贱婢落了,
就像她过去无数次凭借安亲王外孙女的身份和泼辣的性子做的那样,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坐下,平静地吩咐贴身嬷嬷,
“库房里那支上好的老山参,还有前儿宫里赏的血燕,给张氏送过去,”
“再拨两个稳妥的老成嬷嬷过去伺候,务必……确保她这一胎平平安安。”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冷静得可怕。
嬷嬷眼中满是惊愕与不忍,
张口想劝慰的话,却被郭络罗氏的眼神生生堵在口中,
良久才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
郭络罗氏瞧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挥退房内的奴才,
直到房内只剩下她自己,才缓缓摊开手掌,
掌心是几个深可见血的月牙形指甲印,
‘孩子……’
她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如同饮下最苦的胆汁,
她与八爷成婚数载,鹣鲽情深是假不了的,可这肚子偏偏就是不争气,
汤药不知喝了多少,菩萨不知拜了多少回,却始终没有动静。
她想起八爷偶尔看向别家小阿哥时,那一闪而过的羡慕与落寞,
想起宫中惠妃娘娘隐晦的提点,
更想起如今皇阿玛对八爷时而抬举时而冷落的态度,其中未尝没有子嗣艰难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