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比她高一点,他俯下身,像是讲悄悄话一样说:“??而不是像这样,试探我的软弱。”
他没有靠得很近,但是气流轻轻扑在她的耳上,让她的耳尖微微热,脸颊滚烫。
翡雅回望向已经拉开距离的神父,他的耳朵也有点红,脸容藏在垂落的棕之间,并没有再看着她。
“忍受试探的人是有福的,神父您昨天才说过这句话吧?”
伊里乌斯的神色有点不自然,他之所以选读这篇经文,只是欲盖弥彰而已。他也许想过要警醒自己,但或者已经太迟了,他已经任由情欲令他堕落,现在可以做的,惟有伪装??
伪装。
“是的,那是诵读给信徒听的。”
翡雅忍不住低声笑了,笑声在宁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可是您和其他人都一样啊。”
神父好像被噎住了似的,低声呢喃:“??这正是问题所在。”
“嗯?”翡雅有点听不清楚,凑得更近了一点,近到可以闻到他衣领上在焚香时沾上的烟火气。
伊里乌斯垂下眼睛,仍然握着书卷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书页出沙沙的声响。他对自己恳求,声音压得极低而克制:“我不忍受试探,而要远离试探。”
她彷佛看不见他的挣扎,仍然靠得很近,唇边带着笑意,一字一句地说:“??我该怎么做呢?”
他转过头来,看见翡雅的唇如何嚅动,每一个字词如何由她的唇舌构出。
“离我远一点。”他低声而急促地说,像被逼到墙角的兽类出最后的威胁。
翡雅仍然步步紧逼,透过那鲜艳的唇瓣说出惑人心智的话语:“真的吗?”
伊里乌斯看着她的脸晃了神,这样的她好像褪下了一层伪装,跟平日温婉端庄的女子毫不相似,神情间是陌生的魅惑与挑逗。
“离你远一点??这是你想要的吗?”
“嗯——”
他的回应被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吞没。
翡雅只看见他陡然瞪大的眼睛,唇上是柔软微凉的触感。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不想被神父有机会把她推开,翡雅只轻轻触碰了他的嘴唇便马上退开。
明明只是浅碰了一下嘴唇,神父却像溺水的人一样深深喘了一口气,微张着嘴,眼里有惊愕。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不知道几秒钟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
翡雅并不想回应,她耸耸肩,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也不装作虔敬的模样,连敬语都不用:“既然你需要远离试探,为什么是我离你远一点,而不是你——离我远一点呢?”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个人,或者是有的,那种甜蜜又苦涩、患得患失的滋味让她上瘾。玛格丽特说得对,她跟神父搞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只是,她想要的,她就是要得到;得到了,再谈要不要。
“你这个??伪信徒。”语气只有无奈,毫无责备之意。
伊里乌斯看见她的真面目,却讨厌不起来。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像表面看来那么柔软;能挟着经文对他诸多试探,也不是表面那样虔诚??可为什么他还是会被她吸引呢?
每个人受诱惑,都是为自己的私欲所勾引。
就算他不为翡雅所诱惑,他总有一日还是会掉落相同的陷阱。
因为他心中有欲望。
他阖上了眼,深深吐了一口气:“??随肉性的切望,导入死亡;随圣神的切望,导入生命与平安。”
“因为随肉性的切望,是与天主为敌,决不服从!”
谁不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坠落凡间。
看,这么诱人。
明明睫毛一直乱抖,羞红的耳尖一直没有褪色,还要继续念经——决不服从!
“谁说不能两得呢,肉体与灵性的渴望。”她随口乱说。
神父沉默地眨动着眼睛,神情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