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远,在看什么?”
“父王,儿臣有要事,要先回去。”
燕王看着他,神色复杂。
他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却也明白那场大火在他心里烧出了怎样的疮痍。
他点了点头,默许了他的离去。
裴玄策马冲出宫,雨丝便狠狠砸在脸上。
他没有扯缰绳转向东宫的方向,反而猛地一夹马腹,朝着城外的皇家陵寝狂奔而去。
那里埋着燕国历代皇室宗亲。
如今,也埋着他的阿蛮。
风雨越来越狂,天地好似搅成一片混沌。
追风的四蹄翻飞,溅起的泥水,糊满了马身。
也溅脏了裴玄向来整洁的衣袍。
竹若紧随其后,斗篷的帽檐压得极低,却始终不敢出声劝阻。
他太清楚,此刻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公子。
裴玄勒住缰绳,踏风出一声嘶鸣。
他翻身下马,朝着那片新坟狂奔而去。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可闭着眼,他都能找到那方新立的墓碑。
那是他亲手为阿蛮选的位置。
背靠着山,面朝东南,据说能望见她故乡的方向。
“阿蛮……”
裴玄扑到墓碑前,抚上那冰冷的墓碑。
他的阿蛮,最怕这样的暴雨天。
从前在东宫,每逢这样电闪雷鸣的夜晚,她总会浑身抖。
他问过她怕什么,她却不肯说。
她不说,他也不再追问。
只是将她圈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轻声哄着:“不怕,孤在。”
可今日,这样大的雨,这样响的雷,她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地下,该有多害怕?
“公子,雨太大了,您身子要紧……”
竹若快步追上,话没说完,就见自家公子缓缓蹲下身。
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肩膀微微颤动。
竹若慌忙别过脸,他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公子。
那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公子,那个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公子,此刻只能靠着一方冰冷的青石,寻求一丝温暖。
他伸出手,拂去墓碑上的雨水。
“哗啦!”
又是一声惊雷。
裴玄将身体贴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