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参差不齐的断肢处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是被什麽不干净的东西啃噬过。
他俯身凑近,鼻尖萦绕着一种古怪的腐臭味——不是寻常尸臭,倒像是混合了某种草药的气息。
"白管家,"宋大胆直起身,袖中的手已经捏紧了那枚祖传的镇尸钱,"这活我接不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白管家一把拉住。
那只手冰凉得不似活人,宋大胆低头,看见管家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色。
"宋老板,"管家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您看看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倒出几粒珍珠大小的东西——是舍利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宋大胆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是高僧坐化後才有的宝物,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现在却随手就拿出七八颗。
白家的底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宋大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自己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收藏室",想起那些因为缺钱而错过的"珍品"。。。。。。但墙上《缝尸十诫》的羊皮卷突然在脑海中浮现,第三条禁忌鲜红如血。
"这不是钱的事。"宋大胆甩开管家的手,声音有些发颤,"异尸必生尸变,这是祖师爷传下的铁律!"
管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说大胆,有我在你怕什麽?"
胡半仙摇着那把破旧的八卦扇踱步进来,身上的道袍沾满香灰。
宋大胆注意到他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更加蜡黄,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活像具行走的僵尸。
"老胡?"宋大胆皱眉,"这事你也掺和?"
胡半仙嘿嘿一笑,把他拉到角落里。
宋大胆闻到他身上有股奇怪的甜腥味,像是腐败的血液混合着檀香。
"三百两,"胡半仙伸出三根手指,"对半分。我保你平安。"
宋大胆的呼吸急促起来。三百两,够他买下城南那间早就看中的宅子,专门用来安置他的"收藏"。但理智告诉他,这事没那麽简单。
"交个底,"宋大胆压低声音,"那女尸怎麽来的?"
胡半仙的眼珠转了转,凑得更近:
"白家从人牙子手里买的,穷苦人家的丫头,自愿卖身。"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生辰八字都合过,绝对干净。"
宋大胆的目光越过胡半仙的肩膀,落在那具女尸身上。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嘴角那颗小痣在光影间若隐若现,恍惚间竟像是在对他微笑。
"那少奶奶又是怎麽死的?"宋大胆追问道。
胡半仙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铜烟袋,猛吸了几口才开口:"这事邪性。少奶奶是在自己卧房里没的,发现时整张脸都扭曲了,像是看见了什麽可怕的东西。"
他吐出一个烟圈,声音更低了:"但最奇怪的是,她死时怀里紧紧抱着个东西——是个已经干瘪的胎儿,看大小得有五个月了。"
因为她也算横死,所以不能入白家祖坟,不知道为什麽,少奶奶娘家也不要她。
白家就在荒郊野外买了块墓地把人安葬了,但不知怎麽着,就在她下葬没几天的时候,坟被熊瞎子扒了,连尸体都被啃咬的面目全非。
接下来可能是报复白家对她不上心,就连坟都能让熊轻易扒开,少奶奶直接化成厉鬼缠上白家少爷。
白少爷被折磨的很惨,日日做噩梦,消瘦的不行。
白家请了胡半仙前来,他掐指一算,就算出白少奶奶的尸体被狗熊咬了。
果然,等白家人来到坟前,正看见白少奶奶的棺材盖被狗熊扔到一边,尸体经过这麽久之後竟然没有半点腐败的痕迹。
为了平息女鬼的怒火,胡半仙与她做了一场谈判,她承诺只要还她一具完整的身体,并且好好安葬,就再也不会来骚扰白家少爷。
可尸体已经被吃了,怎麽可能变回完好无缺?
要麽怎麽说胡半仙能被称为半仙呢,他还真有办法。
只要找到一具与白家少奶奶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尸体,还一定要未出阁的大姑娘,来做少奶奶尸体的‘补丁’。
少奶奶缺什麽少什麽,就从她身上截取。
原本胡半仙还以为这种尸体很难找,可没想到,仅仅过了五天,他们就找到了。
于是就赶紧请宋大胆前来缝尸。
宋大胆的後背瞬间爬满冷汗。孕尸!这已经犯了第一大忌。他猛地抓住胡半仙的衣领:"你他娘的坑我?"
"别急啊,"胡半仙不慌不忙地掰开他的手,"那胎儿不知道是谁的,反正不是白少奶奶的。再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门外,"你以为白家为什麽肯出这麽大价钱?"
宋大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白管家正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漆的木匣。匣子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竟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
"一百五十两。。。"宋大胆喃喃自语。
这笔钱足够他金盆洗手,离开这个见鬼的镇子。
他鬼使神差地走向那具女尸,手指轻轻抚过她冰凉的脸颊。
就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宋大胆恍惚间听见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猛地缩回手,却发现女尸的嘴角似乎比刚才上扬了些许。
"再加两成。"他哑着嗓子说,"我要那间朝南的厢房做法事。"
他没有注意到,女尸的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也没有看见地上那些长明灯的火焰,全都齐刷刷地朝女尸的方向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