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婆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叹息,开始了那最令人发指的一段:
“听後来……知道些内情的人零碎说起,那赵凤霞的‘病’(指下红症)越来越重,人虚得只剩一口气吊着,眼看是撑不到巧丽肚子里的娃足月落地了。
这娘俩一合计,竟然……竟然丧心病狂地去弄了副虎狼药——催産药!硬生生给那还没到月份的巧丽灌了下去!”
阿秀倒吸一口凉气,手死死捂住了肚子,仿佛能感受到那种强行催産的剧痛。
“可怜那巧丽……”姨婆的声音充满了真切的同情,“本就身子亏虚,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那药一下去,疼得她死去活来,在炕上翻滚哀嚎,那声音……听着都让人揪心裂肺!结果……孩子是生下来了,是个丫头,可巧丽……却活活血崩……没熬过去……”
姨婆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忍。
“听去帮忙收殓的妇人後来说,那炕上……流的血啊……把整床褥子都浸透了,黑红黑红的……巧丽那眼睛,到死都没闭上,直勾勾地瞪着房梁……”
阿秀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为那个被丈夫和婆婆亲手推向死亡的母亲。
“那生下来的女娃……”
姨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倒是命大,活了下来。可那孩子……邪性得很!
脚底板心,赫然长着七颗痣!跟她那被剪碎了煮汤的姐姐一样!
只不过……姐姐脚上的是七颗黑痣,她这个……是七颗鲜红如血的红痣!
红得……像刚滴上去的血珠子!更吓人的是……那女娃,刚离开娘胎,一张嘴……嘴里竟长满了齐刷刷丶白森森的小牙!一颗都不少!”
姨婆的描述让阿秀浑身汗毛倒竖!红痣?满口利齿?这哪里是婴儿,分明是妖物!
赵凤霞母子俩一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知道这事儿……怕是不对头了。
可一个是被那‘下红病’折M得只想活命,另一个是怕摇钱树倒了断了财路……
这娘俩一对视,竟然……竟然同时狠下了心肠!不管这娃是人是妖,都……都得煮了!做汤!
阿秀感到一股寒气从骨髓里透出来,这对母子,已经彻底沦为了披着人皮的恶魔!
姨婆继续讲述:
赵凤霞和大纲母子二人连巧丽的尸首都顾不上收拾,草草用破席子一卷,就急吼吼地把那浑身通红丶长着利齿的女婴抱进了厨房……
锅架上了,水烧开了,葱姜都丢进去了……就在大刚举起那哇哇啼哭的怪婴,要往地上摔死的时候,他家那扇破院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
赵凤霞当时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去开门。
此时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胡子花白丶看着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领着一个七八岁丶眉清目秀的小道童。
那老道士一见开门的赵凤霞,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脸色变得极其严肃。
道士的声音清朗中带着凝重:“这位施主,贫道师徒二人云游至此,口干舌燥,不知可否讨碗清水解渴?”
那赵凤霞满心都是厨房里的‘药引子’,哪里肯让生人进门?
她当时就拉下脸,像赶苍蝇一样挥手:
“去去去!没水!我家媳妇正生孩子呢,忙得很!要喝水去别家要去!”说完就要关门。”
可那老道士动作更快,一把就撑住了门板!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着赵凤霞,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颤的力量:“施主且慢!贫道师徒游历四方,见过无数身缠业障之人。
但像贵村这般,整个村落都被冲天怨气与漆黑业障笼罩,如同置身无间地狱的……实属罕见!而施主你家……更是这业障深渊的中心!黑气冲天,冤魂缠绕,已是死局!”
故事讲到这阿秀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那道士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贫道方才观天象,见你家新降生之婴,命格极为特殊,乃是身负大因果丶能化解戾气的贵人!
此婴已历一次死劫,万不可再损其性命!
否则……必招致滔天大祸,业火焚身,此地方圆百里,恐将鸡犬不留,化为焦土!切记!切……”
“砰!”
那老道士後面的话还没说完,躲在门後偷听的大刚就炸了毛!
他生怕这老道坏了他娘续命丶也坏了他日後逍遥的好事,抄起门後一根顶门的粗拖把杆,照着老道士的额头就狠狠砸了下去!
那一下……砸得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