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框是粗壮的丶冰冷的铁条。
足够了。
心中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恐惧,甚至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冰冷的丶尘埃落定的平静。
我站起身,动作机械而精准。拿起那截绳索,踮起脚,将它抛过冰冷的铁窗横梁。打结……一个标准的丶牢固的……绳套。
然後,我搬过角落里那个破旧的丶布满灰尘的木箱,踩了上去。
高度刚好。
冰冷的绳索套环,悬在眼前。
我最後看了一眼窗外那轮惨白的月亮。
月光冰冷,仿佛也在无声地审判。
然後,我闭上眼,将脖颈,缓缓地丶决绝地……套进了那个冰冷的绳圈里。
脚下一蹬。
木箱翻倒的声音。
***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死寂的禁闭室里突兀地响起,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
一只苍白丶纤细丶却异常稳定的手,从阴影中伸出,精准地捡起了地上那部沾着点点血污的手机。
手指划过屏幕,接通。
“喂?”一个平静无波的丶属于“小曼”的声音响起,只是音调似乎比平时略低了一点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洞。
“小曼!谢天谢地!你没事太好了!”电话那头,李强的声音充满了如释重负的狂喜和焦急,“我已经到山下了!就在路口!你快出来吧!快!”
“嗯,知道了。”“小曼”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有些漠然,“我马上就到。”
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它)站起身,动作流畅而轻快,没有丝毫迟疑。走到禁闭室角落,那里,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早已收拾妥当,静静地放在那里。
她(它)轻松地提起行李,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衣物,而是某种……战利品。
推开禁闭室的门。院子里,月光惨白,照着一地尚未清理的……狼藉和深褐色的污渍。
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尚未散去。但“小曼”目不斜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行走在一片虚无之中。
她(它)的脚步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轻快,径直走向孤儿院那扇沉重的大铁门。
在迈出铁门门槛的瞬间,她(它)微微顿了一下,擡起手腕。手腕上,戴着一块款式简单的女式手表。表盘在月光下清晰地显示着:
**下午5:15。**
她(它)的嘴角,极其细微地丶难以察觉地向上勾了一下。
然後,毫不犹豫地踏出门外,身影迅速融入下山小路的阴影中。
***
山脚下,路口。一辆半新的桑塔纳亮着车灯,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李强焦躁地在车边踱步,不时擡头望向漆黑的山路。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小曼!她提着行李,步伐似乎比平时更轻快一些,正快步走来。
“小曼!”李强激动地迎上去,上下打量着她,虽然脸色苍白,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太好了!你吓死我了!快上车!”他连忙接过行李,塞进後备箱。
车子啓动,驶离了那阴森的山脚。李强一边开车,一边心有馀悸地通过後视镜看着後座上面无表情的“小曼”,忍不住问道:
“小曼,电话里你说撞鬼……到底怎麽回事?你是怎麽……怎麽平安出来的?那地方……”他打了个寒颤,“太邪门了!”
後座上,“小曼”静静地坐着,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山林。
听到李强的问话,她(它)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细微的丶难以察觉的弧度。
一只手,仿佛无意识地擡起,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脖颈——那里,一条崭新的丶柔软的丝巾,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然後,在李强完全看不到的角度里,那张属于小曼的脸上,缓缓地丶清晰地绽放出一个……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那笑容的弧度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冰冷狡黠和得偿所愿的恶意……细看之下,竟与禁闭室里那个苍白的小女孩囡囡……如出一辙!
一个平静的丶带着一丝奇异空灵感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回答了李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