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昏迷。
植物人。
这些词像尖刺一样扎进她的太阳xue,疼得她眼前发黑。
胃里翻涌起一阵尖锐的绞痛,她猛地撑起身子,扑到洗手台前干呕起来。
可除了酸水和胆汁,她什麽也吐不出来。
她已经有二十多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镜子里映出她狼狈的脸——妆容早就花了,睫毛膏晕染成黑色的泪痕,唇膏被蹭得斑驳,嘴角还挂着一点唾液和血丝。
像个疯子。
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指。她捧起水,狠狠搓了搓脸,试图洗掉那些黏腻的崩溃感。
水珠顺着她的下巴滴落,混着眼角溢出的温热液体,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别的什麽。
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
她擦干手,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母亲的来电显示。
江羡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然後面无表情地划开接听。
“羡羡。”母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冷静,“你爸爸联系了瑞士的脑科专家,明天可以飞过去会诊。”
江羡没说话。
电话那头顿了顿,继续道:“但对方时间很紧,要求你明天必须回国,顺便和徐家的公子见一面。”
徐家。
联姻。
江羡突然笑了。
她笑得肩膀直颤,笑得眼眶发酸,笑得手机那头的母亲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语气沉了下来:“江羡,你清醒一点!谢临风现在生死未卜,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可能醒不过来的人毁掉自己的前程?!”
江羡止住笑。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眼睛,缓慢地丶一字一句地说:“妈,您还记得我爸肝癌晚期那年,您是怎麽跪在院长办公室求人的吗?”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
“您当时说,只要他能活,您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江羡的声音很轻,“我现在也是。”
说完,她挂断电话,直接拉黑了所有江家的联系人。
洗手间重新陷入寂静。
她低头,看向自己发抖的手指。
谢临风曾经说过,他最喜欢她的手——修长丶干净,指甲永远修剪得圆润整齐。
“姐姐这双手,签合同的时候帅,摸我的时候更帅。”
而现在,这双手沾着水珠,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那件染血的赛车服。
布料已经冷了。
可她把脸埋进去的时候,却仿佛还能闻到谢临风的气息。
木质调香水混着血腥气,还有一丝淡淡的机油味——那是他永远洗不掉的丶属于赛道的烙印。
“谢临风……”她又一次念他的名字,这次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他妈敢不醒过来试试。”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护士轻轻敲门:“江小姐?患者需要做夜间检查了。”
江羡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她拧开水龙头,重新洗了把脸,然後从包里拿出那支谢临风送她的口红——
是他夺冠後买的,色号叫“终点线红”。
他说:“以後我每赢一场,就送你一支口红,等凑够一百支,我们就结婚。”
这是第一支。
她对着镜子,一点点涂上口红,抹平每一丝狼狈的痕迹。
然後,她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回病房。
监护仪的“滴滴”声依旧规律地响着。
谢临风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江羡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冰凉,她用力搓了搓,然後低头,把唇印在他的手背上。
鲜红的唇印像某种烙印,刻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谢临风。”她轻声说,“我给你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後,你要是再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