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轰鸣的瞬间,江羡望着窗外飞速後退的霓虹,忽然想起今早秘书递来的那份文件——
江氏集团与林氏资本的联姻协议,正静静躺在她的保险柜里。
车窗外的霓虹灯拖曳成模糊的色块,像被雨水晕开的油画。
江羡蜷在副驾驶座上,额头抵着冰凉的车窗,试图让混沌的思绪清醒一点。酒精在血液里缓慢燃烧,烧得她指尖发麻,呼吸间全是龙舌兰辛辣的味道。
谢临风调高了空调温度,暖风从出风口簌簌吹出,驱散了她皮肤上的寒意。馀光里,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修长,腕骨突出,小臂上蜿蜒着几道淡色的旧伤疤——那是他十六岁第一次参加地下赛车时留下的纪念。
“冷?”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
她摇头,发丝擦过真丝衬衫的领口,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谢临风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突然伸手把皮衣脱了下来,随手丢在她腿上。
“盖上。”
江羡怔了怔。
他的皮衣还带着体温,沉甸甸地压在她大腿上,皮革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水味,侵略性极强地钻进她的鼻腔。她下意识想推开,手指却在接触到衣料的瞬间蜷缩起来——她今天穿的包臀裙太短,刚才上车时,後面几个男人的目光像黏腻的蛛网,让她浑身不适。
谢临风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嘴角绷紧,突然猛打方向盘,跑车一个急转拐进辅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江羡被惯性甩得往他那边倾斜,肩膀撞上他的手臂,坚硬而温热。
“你——”她刚想抗议,却见他单手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喉结滚动,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那群人再看你一眼,”他冷笑,“我就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
江羡心跳漏了一拍。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她偷偷用馀光看他——谢临风开车时习惯微微前倾,後背绷出一道锋利的弧线,像蓄势待发的猎豹。路灯的光影掠过他的侧脸,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为什麽来接我?”她突然问。
谢临风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某人两小时没回微信。”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他嗤笑,“江总监以为我闲得慌?”
江羡抿唇。她当然知道他不是——风驰车队下周有重要比赛,他本该在训练场通宵调试引擎。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过了许久,她忽然轻声开口:“谢临风。”
“嗯?”
“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谢临风的手指骤然收紧,方向盘皮革发出细微的吱嘎声。他转头看她,眸色深得吓人:“你觉得呢?”
江羡避开他的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皮衣的铆钉:“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嗓音沉下来,突然打了转向灯,跑车猛地拐进应急车道,轮胎擦着路肩停下。
惯性让江羡往前一栽,又被安全带勒回座位。她还没反应过来,谢临风已经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压了过来。
他的手臂撑在她耳侧,呼吸近在咫尺。
“江羡,”他连名带姓叫她,声音低得近乎危险,“你看清楚。”
他抓起她的手,强行按在自己左胸口。
掌心下的心跳又重又快,像失控的引擎。
“我他妈从没玩过虚的。”
江羡指尖一颤。
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T恤传来,烫得她指尖发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控诉她的装聋作哑。
三个月了。
从会议室重逢那天起,他送宵夜丶陪加班丶记住她所有习惯——咖啡不加糖,文件要按颜色分类,低血糖时要吃柠檬味硬糖……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成年人的暧昧游戏。
“谢临风……”她嗓子发干,“我……”
他忽然擡手抚上她的脸,拇指擦过她微烫的眼角:“你喝醉了。”
“我没有——”
“那你敢说,”他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酒精在血管里沸腾。
江羡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路灯细碎的光,像深夜的海面,看似平静,深处却暗潮汹涌。
她忽然擡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眉骨的擦伤。
那是上周训练赛时留下的。当时她正在开视频会议,突然接到车队电话,说他为了提前结束比赛去接她,转弯太急撞上了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