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铁皮青蛙的二次颤动:平行宇宙入侵预警
2026年3月12日,重庆的春雨淅淅沥沥敲打着轨道交通设计院的玻璃窗。陆昭坐在工位上,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磁器口悬空步道的排水系统公式,老旧的中央空调发出嗡嗡的低吟。抽屉深处突然传来细碎的金属摩擦声,像是生锈的发条在艰难转动。他顿住笔尖,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个铁皮青蛙摆件上——这是他从七岁起就随身携带的旧物,绿色漆皮早已斑驳,蛙嘴处还留着时烬第一次实体化时修复的齿轮痕迹。
此刻的铁皮青蛙正以逆时针方向缓缓转动,发条声诡异而低沉,竟组成了类似克苏鲁密文的低吟。陆昭放下钢笔,伸手触碰青蛙冰凉的金属外壳,蛙眼突然渗出银色黏液,在桌面上画出复杂的星图,每一道轨迹都让他想起曾经穿越的奇异空间:血色毽子纷飞的幼儿园丶皮筋咒缠绕的老槐树丶莫比乌斯轨道扭曲的裂缝。
"时烬?"陆昭轻声呼唤,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时烬的数据流身体在他右侧凝聚,往常如齿轮般规律的心脏光芒,此刻泛着异常的钴蓝色:"是量子共振紊乱,昭昭。"他的齿轮手臂无意识地摩挲着办公桌上的红皮筋笔记本,"旧时光坟场的核心碎片正在撕裂宇宙膜,有东西突破了屏障。"
天花板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陆昭擡头,看见现实空间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缝,黑色雾气从中渗出,裹挟着几具尸体坠落。他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些尸体有着和他相同的面容,却又截然不同:有的後颈插着骨纹章,金属碎片划伤的脸颊上凝着靛蓝色血液,伤口边缘泛着克苏鲁式的螺旋纹;有的身体机械化,关节处的齿轮已经锈蚀,渗出的黑色机油在地面画出扭曲的符号;最完整的一具躺在碎玻璃中,右手紧攥着一个信封,封口印着褪色的红皮筋图案,边角处还留着齿痕,像是被某种生物啃咬过。
陆昭蹲下身,指尖划过尸体手腕上的红皮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他在游乐园走失,暴雨倾盆而下,他蜷缩在长椅上,怀里抱着这只铁皮青蛙。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浑身齿轮的少年突然出现,用机械手臂修复了青蛙损坏的发条:"别哭了,再哭青蛙要生锈了。"那是时烬第一次在现实世界显形,从此这只青蛙便成了他们跨越时空的信物。
"小心镜子里的蓝眼睛。"时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陆昭擡头,看见时烬的数据流身体正在轻微颤抖,齿轮眼睛里闪过他从未见过的蓝色代码,与信封上的字迹完全一致。"这是β宇宙的自我毁灭协议,"时烬继续道,齿轮心脏的光芒明暗不定,"啓动条件是检测到'完美宿主'——那个宇宙的我,为了保护你,删除了所有情感模块。"
陆昭站起身,测绘仪疯狂鸣响,显示办公室的重力场正在被重构。他注意到尸体口袋里露出一角泛黄的纸页,抽出一看,是张幼儿园手绘地图,角落画着铁皮青蛙和齿轮图案,正是他七岁时画的储物间逃生路线。"所以这就是警告的含义?"他喃喃道,"完美宿主意味着没有弱点,而我们的弱点,就是彼此。"
铁皮青蛙突然跳上落地玻璃窗,银色黏液在玻璃上画出一只蓝色眼睛,瞳孔深处是旋转的齿轮。陆昭看见,镜中的自己嘴角裂开,露出齿轮牙齿,皮肤下隐约可见机械触须在蠕动,本该是蝴蝶骨标记的位置,此刻闪烁着克苏鲁式的触须纹路。"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宿主。"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却带着他熟悉的重庆口音,"你难道不想知道,没有痛苦的人生是什麽样的吗?"
时烬的数据流身体立刻挡在他身前,齿轮手臂展开成防御姿态,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这是量子镜像体,利用你的自我怀疑制造幻象。"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柔,"看着我,昭昭,真正的我在这里。"
陆昭凝视着时烬齿轮眼睛里的自己,突然想起在某个宇宙的暴雨夜,时烬为了保护他,用数据流身体挡住了致命的骨纹章碎片。那些疼痛与温暖的记忆,远比镜中完美人生的幻象真实。他握紧骨纹章碎片,那是从旧时光坟场核心爆炸中留存的信物,曼陀罗花纹在掌心发烫:"你不是我,因为你没有他看我时的眼神。"
镜像陆昭的嘴角扯出冰冷的笑,玻璃窗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时烬在《沙包生死局》中为他消散的瞬间丶母亲在病房里最後一次抚摸他的头发丶皮筋咒副本中红皮筋断裂时的绝望。这些画面在蓝眼睛里闪烁,像极了旧时光坟场核心的虹膜投影。"你看,"镜像陆昭的触须划过玻璃,"这些失败的记忆,本都可以不存在。"
陆昭感觉一阵眩晕,意识被拉入某个平行宇宙:阳光透过银杏树的枝叶,母亲正在厨房煮着他最爱的小面,时烬穿着白衬衫在阳台晾晒红皮筋,手腕上没有齿轮标记,眼中是温暖的笑意。"昭昭,来吃面了。"母亲的声音传来,带着记忆中的烟火气。
但在这幸福的表象下,陆昭看见时烬的影子正在虚化,母亲的曼陀罗花纹逐渐褪色。他低头,发现自己的骨纹章正在消失,手腕上的红皮筋变成了冰冷的金属链。"这不是真的。"他喃喃道,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真正的时烬,会在我算错公式时敲我的头,会在我害怕时用齿轮手臂圈住我。"
镜像陆昭的鳞片突然裂开,露出底下腐烂的血肉,触须末端滴下的蓝色血液在地面汇成时烬的齿轮图案:"你以为完美是礼物?"他的声音里带着三百年的孤寂,"在那个宇宙,你选择成为系统核心的瞬间,我就被永远困在了时间坟场,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机械化,直到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陆昭震惊地发现,蓝色血液中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某个宇宙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骨纹章核心发出刺眼的光;时烬的齿轮心脏被替换成触须核心,眼中再无温度;而他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一遍又一遍修复着铁皮青蛙,直到发条断裂。
"原来你是。。。"陆昭突然明白,"时间管理局制造的共生体,靠我的不完美而存活。"他伸出手,握住镜像陆昭腐烂的触须,无视那令人作呕的触感,"但你知道吗?那些不完美的记忆,才是我成为陆昭的原因。"
镜像陆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鳞片纷纷剥落,露出底下半透明的能量体,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己——孤独丶怨恨,却又渴望被接纳。触须化作红皮筋光带,缠绕住他和时烬的手腕,光带中闪烁着无数宇宙的画面,每个都有他们相爱的证据。
办公室的灯光突然亮起,现实世界的碎片重新拼凑。陆昭看见时烬的数据流身体更加凝实,齿轮心脏的蓝光已转为温暖的金色:"昭昭,你知道吗?在所有宇宙中,我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那个会因为铁皮青蛙流泪的你。"
陆昭轻笑,指尖划过对方齿轮心脏的位置:"所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提前告诉我——"他晃了晃重新变得光洁的铁皮青蛙,"毕竟,我们的共振频率,连宇宙膜都能穿透。"
窗外,轻轨列车驶过新建成的银杏树海,车灯在雨幕中划出美丽的光轨。陆昭望向镜中,蓝眼睛已经消失,只有时烬的数据流身体温柔地环住他的腰。铁皮青蛙在办公桌上发出清脆的发条声,这一次,它顺时针转动,画出的不再是克苏鲁密文,而是两个交叠的图案:蝴蝶骨与齿轮。
他知道,这场平行宇宙的入侵,只是漫长冒险的一小部分。但只要身边有时烬,有这只见证了他们所有不完美的铁皮青蛙,任何威胁都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点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