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白不敢停下步伐,咬紧牙关,跟随江冉冲进密林深处。
不知道跑了多久,林叙白的肺部已经灼烧般疼痛,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她的喘息急促,血腥味从喉管蔓延。
终于,在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後,一栋略显陈旧的木屋出现在眼前,屋顶虽然是斜三角设计,可前几日的大雪仍然留存不少积雪,古色调配上纯净的白雪,林叙白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童话森林。
这时候江冉才勉强松下禁锢林叙白的手腕,她从大衣内袋中掏出一把钥匙,利落地打开门锁。
“吱呀——”木门因为年久失修,合页处的金属片已经锈掉了,沉闷的开合声後,林叙白跟着进了屋内,漆黑一片,透过玻璃窗,能清晰看到灰尘在月光下漂浮。
江冉反手锁上门,摸索着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灯芯在不稳地跳跃,所燃起的昏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一张木床丶一个壁炉丶一张堆满地图的桌子。
林叙白靠在墙边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刺痛喉咙。
“冷不冷?”江冉凑过来摸林叙白的手,刺骨的寒意瞬间在手掌蔓延,江冉的手比她暖一些,她没忍住反过来捏了捏,“我去把壁炉点上。”
“嗯。”林叙白几乎发不出声响,只有点点头。
她看着江冉脱去了大衣,熟练地清理壁炉的灰尘,又用放在一旁的旧报纸和未用完的木头,好在它们不是很潮湿,将将能用。
当带着暖意的火被点火器点燃时,林叙白明显感到身上的寒意正在褪去。
林叙白环顾了一下四周,整间屋子简约和陈旧,可灰尘量却不像是封存了很多年的样子,在她们来之前,肯定还有人来收拾过,放在壁炉旁边的木箱子里有不少应急食物和饮用水。
她有些吃力地询问:“江冉,这是什麽地方?”
江冉此刻正抹去掉落在脸颊上的烟灰,头也没擡:“你觉得像什麽地方?”
她蹲着身子,掀开地板暗格,取出一把备用手枪和医疗包,先前的枪战,她的手枪子弹全部用完了,备用弹匣在逃跑途中丢失,好在她在此留了心眼。
“看着像……安全屋。”林叙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嘴一张一合,这种出现在电影小说里的词便蹦了出来。
“这麽说也不赖,”江冉轻笑着,可面上却冰冷,看不出笑容的痕迹,她撕开绷带,简单包扎手臂上不知何时被树枝划出的伤口,“五年前来A国,提前准备的,除了我,也只有路遥知道。”
“你让他提前过来准备过……?”林叙白深吸了一口气,“你早知道今晚的交易不能成功。”
“不算失败,”江冉昂了昂下颌,指着放在门边的手提箱,“至少对于我来说,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而提供给汪总的货物,早就被安置了隐秘炸药装置,在警方来的那一刻,就注定着他们得不到各种线索。
江冉不在乎汪总一行人是否活着,只要自己的货物没能暴露在警方眼前,他们就还无法给自己定罪。
江冉起身,朝坐在床边的林叙白走去:“现在你的身上还有定位器麽?”
林叙白张了张嘴唇,江冉平淡的话语却让她感到一阵恐惧,最後她只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我本来想安排四辆车,让你坐另一辆去三号码头,”江冉拿着碘伏棉签轻轻擦过林叙白脸颊上的血痕,动作柔柔的,全然不像话语般无情,“我太纵容你,一次又一次。”
“你本来就知道,”林叙白偏过脑袋,只是她的身子处于对方的下位,她无法顺利脱身,只有梗着脖子与对方对峙,“我的身份,我的记忆,我与苏漫的关系,不是吗?为什麽要装出恶人的模样,说这些话?你还是让我把警方引过来了,你所做的一切。”
“路遥死了,路呈被警方抓了。”江冉轻笑,“公司的恶行你应该收集了不少吧?”
“……”林叙白抿了抿唇,“是你送到我手上的。”
“你也知道,是我送到你手上的。”江冉将手中的碘伏折断,转而勾住林叙白的衣领,面色严肃,“那就不要什麽事都让我来给你殿後。”
林叙白这些年来做的手脚并不干净,江冉不知道为她兜了多少底,这次的死里逃生让她难得感受到恐惧,警方选择开枪,子弹无情,她小心翼翼确保自己不会死在这个时候,同时也要关注着林叙白不被流弹打中。
林叙白不能死,更不能被抓。尽管江冉知道,就算林叙白被抓了警方也不会为难她,可是这就意味着自己的计划会被提前打断,她还不想这麽早让江明诚看到江氏药业坍台,还不到时候。
“你到底要做什麽?”林叙白不明白,她任由江冉拉着她的衣领,看那双好看的丹凤眸中满是她,脸颊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疲惫的神经被刺痛着不肯松懈。
“你会知道的……”江冉卸下力道,她将全身的力道都卸了下来,懒散地倒在林叙白的怀中,“再等等。”
林叙白只有打消满腹的疑问,她没有办法让江冉开口说她不想说的事情,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要亲手将自己的姐姐送进牢狱吗?
她明明什麽都知道,为什麽不尽早阻止她?将她关起来,或者重新给她上药剂——就像黑衣人想对她做的那样。
江冉在保护她,支持她,在各种方面。
难道……江冉想要的,也是推翻江氏药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