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撑不过半年,没想到已经过了两年。”林叙白轻轻说着,江冉直起了身子,按摩的动作也被叫了停,“你还不打算告诉苏漫吗?”
“不,程茉已经告诉她了。”
“明天追悼会,我们今天去诊所住吧。”
江冉没说话,算是默许。
“木诚今晚的飞机,到这应该是凌晨了。”
“哦,他也回来。”林叙白有些惊讶,“还走吗?”
“过完年走。”
江冉将手插进西装内袋中,迎着林叙白的视线,递上一封薄薄的信封。
林叙白接过,眼睛却盯着江冉平静的眸:“这什麽——请柬。”
“嗯,请柬。”
“白事还要请柬吗?”林叙白有些疑惑,更何况这请柬是红色的,谁家没了人用红色的,“哦,是你的订婚请柬啊。”
将请柬展开,江冉和李樊辛的照片赫然映在朱红色闪金纸张上,联想到刚刚自己的发言,林叙白莫名有些想笑。
“事情都碰在一起了,”江冉垂了垂眸,细长的睫毛轻轻眨动,连说话的语气都柔了三分,“婚约到期了,不得不办了。”
林叙白拿着这薄薄的烫金请柬,只觉得握在手心里发着烫,她嗫嚅道:“不能不结吗?”
“你说什麽?”
再擡头,墨绿瞳眸中映出江冉倚靠在桌边的模样,林叙白浅浅地笑了笑:“姐姐订婚快乐。”
“说得太早了,”江冉的语气晦暗不明,林叙白听不明白,“走吧,我们去诊所。”
江冉走在前头,林叙白就踩着她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跟着,一如小时候她牵着江冉的衣角,踩着月光下细长的影子,将小小的身躯融入其中。
两年前,江冉特意将林叙白记忆中与她发生过关系的记忆模糊了,要不是被识破,林叙白或许真的会一辈子压抑自己的情绪,做江冉乖巧的妹妹。
而如今,她却也不敢再妄为,这两年来,林叙白没有再轻易招惹江冉,没有做过,没有亲吻,甚至连拥抱,都要思忖三分。
她已经不记得如何做一个乖巧的妹妹了,又该如何与姐姐相处。
她怎麽做都觉得别扭,甚至连一声“阿冉”都唤不出口。
而对待自己,江冉依旧如鱼得水,仿佛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与林叙白出格过的事情,那些过往,在江冉记忆中才更像被抹去的。
林叙白坐在副驾驶,定定地望着开车的江冉,看她动作得熟练,看她转弯时,发丝带动得飘逸。
“怎麽了?”
江冉温哑的嗓音唤回她痴迷地欣赏,林叙白转过视线,沉默了些许,才淡淡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没有如果。”江冉打了岔,“我还没死之前,就不会有这个如果。”
林叙白眨了眨眼睛,她的姐姐好笃定。
“生死有命,”林叙白用左手撑住下颌,整个身子都朝着江冉的位置倾身,“江总怎麽敢与老天作对?”
右手手指小幅度地指了指车顶,意代表是上天。
江冉用馀光将林叙白的动作看在眼中,她又轻轻踩了点油门:“那你继续说。”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你前面,你会怎麽办?”
缄默中,窗外呼啸的寒风打在车窗玻璃上沙沙作响,车厢内的暖气适中,安全带摩擦着林叙白的加绒衬衫,发出嗦嗦的声响。
江冉瞥了一眼期待眼的林叙白,忍不住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