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得很熟,”林叙白戴上了墨镜,眼球的火辣感少了很多,仿佛世界都冷却了下来,“平时你忙得连觉都睡不好,我舍……”
话到嘴边,却怎麽也说不出。
清醒状态下的两人格外别扭,没有了睡意或者酒劲的趋势,两人都是胆小鬼。
大殿近在咫尺,四人也停下了交谈,寺庙中的香客并不多,或许是今日太热了。
寂静中,只有不同的鞋子摩擦地面的声响,香烛在空气中燃烧,时不时蹿出几道细微的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
檀香裹满了周身。
每人领了香,点燃香头,朝着正庙一字排开。
林叙白想把墨镜摘了,却被江冉阻拦,“进殿再摘,现在无碍。”
将香半举过眉间,拇指扣在额前,香燃得缓慢,无声的祈福,程茉是最快的,她不算标准地拜了三下,就急急忙忙去插香,紧而随之的,是林叙白。
她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去望了望江冉,却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大殿的方向,在敞开的门间,虚掩地依稀可见供奉的佛像。
端庄而严肃。
江冉毫不避讳,只是那眸中不见得多少虔诚。
对方没有施舍给自己一个眼神,林叙白便快速地收回视线,她其实什麽也没有想,她不知道祈福什麽,只是空空地默念着,希望早日查清生父母死亡的真相,只是越念,江冉的名字越想,于是鬼使神差的,她又跟了一句,“希望江冉一切顺意。”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睁开眼,放下香,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第三个祈福完毕的,是江冉,她恭敬而标准地拜了三下,左手插香,香灰随着抖动,落在她的手背,灼烫的温度她却连抖都没抖一下,只是在插完後才将其拍落。
“烫到了吗?”林叙白递来餐巾纸,“疼吗?”
江冉摇了摇头,“没事。”
可是分明手背的皮肤已经泛红,看着有点红肿。
说话间,苏漫也结束了,程茉在边上等了许久,却也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在身後侯着,像个等待公主的侍卫。
苏漫插香的时候,程茉一直留意着,似乎也怕她被烫到。
好在是没有。
“我们就不进正殿了,”苏漫牵着程茉的手,两人停在楼梯最下面,“我们四处逛逛,在药神菩萨那等你们?”
“可以。”江冉微微颔首,林叙白正摘下墨镜,挂在衣领处。
分道扬镳,江冉和林叙白并肩跨过门槛。
江冉从外衣内侧口袋中掏出纸币,平常出门她并不会用,这次特意带着,投了几百,她把视线给了林叙白,“会拜吗?”
“嗯,会。”
江冉教过她。
在父亲飞机失事的那一天。
其实也不太一样,这里的规矩会更多一些,林叙白跟着江冉做,同时,她也什麽都没有想,跟着江冉拜,跪,磕,然後起身。
她只觉得脑袋磕得嗡嗡的。
“好了。”江冉的声音温柔,牵着她绕到後门。
“我们在这牵手,会不会不好?”林叙白陡然一问,倒把江冉问住了。
林叙白以为江冉觉得不妥才松下了手,谁知道对方绕到她面前来,将墨镜取下,给她端端正正地戴上了。
“不会。”墨镜将眼前的景象镀了一层滤镜,淡化了阳光,却无法遮掩江冉金发的魅力。
江冉笑着,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让林叙白失神。
……
“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不牵手。”
与此同时,另外一对走在寺庙的绿荫中,苏漫站在程茉的对面,正微歪着脑袋朝她爽朗的笑,少年的笑容配上灿烂的阳光,程茉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小孩儿吃得透透的。
她偏过视线,脸颊上的绯红一闪而过,“没有不愿意。”她重新牵起苏漫的手,只是没用多大的力,“我们继续走吧。”
她的声音微轻,丝毫没有对待江冉那般的豪爽。
“嗯。”苏漫的心情很好,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愉悦,她回握着程茉的手,更加用力,也更加坚定。
毫无征兆触碰脸颊的一吻,是让程茉红温的罪魁祸首。
“苏漫!”程茉斥责着,话语很凶,而语气并不是,“成何体统!这里是寺庙!”
“可是,我们已经绕到寺庙後面的小花园了。”苏漫眨了眨眼睛,显得无辜又可怜,“已经不在寺庙里了。”
“啊,是嘛。”程茉的语气更弱了点,但紧接着她又红着耳根说道,“那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苏漫故作失落,“阿茉好狠的心。”
撒娇,又是撒娇。
吃透程茉的小手段。
“等下了山回去再亲。”
有人在缴械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