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叮铃铃——”
我被铃声吵醒了。
皱着眉头睁眼时,已经有人从套房的右侧走过来,在我模糊的视野里拿起手机再走出了房间,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我的记忆渐渐回笼。
晕倒的前不久,我想收拾行李走,却因为周途提出想最後拥抱一下心软了,结果被他用手帕捂住了嘴……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嗅觉也随着意识慢慢恢复,我闻到空气里游着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像是潮水的咸味,浪涛的拍击声仿佛就在耳边,对了,海……他说过新家在海边。
我的视野彻底清晰,看清楚眼前的景象,这间卧室很大,落地窗前有两张沙发椅,白色纱帘正被风轻轻掀起,日光被滤成波浪状在灰色地板上晃动,床边铺了浅色的地毯。我脑海里忽然了想起之前在手机上看到的照片,现代风的海景别墅,有个很大的观海平台,还有个无边际泳池,离海很近。
他该不会把我带到……
靠。
我猛地翻身下床走到窗边,不知道牵动到了腿上的哪块肌肉,疼得我趔趄了一下,整个人几乎趴在了窗前。
往外看,白沙滩在炽烈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椰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沙滩上,被潮水一次次吞没又吐出。近岸处的海水是几乎透明的青柠色,越往远处,颜色越深,直至融化成钴蓝。正前方那个十分眼熟的无边际泳池也是一样的颜色。
但是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周围的景象里没有其他建筑,仿佛这里只有这一栋房子。
“你醒了。”
背後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我打了一个寒颤,转头看向周途,他穿着亚麻衬衫,袖子挽上去了一点,搭配深棕色的休闲西裤,一副来度假的悠闲模样,脸上的表情很平常,甚至冲我笑了一下,好像他没有把我迷晕,我们只是来这里旅游了一样。
他随手解开了手腕上戴的一块月相手表,虽然他的左手上经常会戴一块表,但我第一次感觉他摘下来的这块表有些眼熟,可是我想不起来。
“你把我带到海城了?”我搞不懂他怎麽有脸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快步走到他面前,手紧紧拉着他的领子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是绑架!你在我失忆之後欺骗我,隐瞒我的身世,派人跟踪我,我说了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我需要冷静考虑我们的关系,你做了什麽?!你利用我的心软,结果早就准备好了手帕迷晕我,说什麽我们的新家,其实就是把我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关起来吗,你还想让我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到什麽时候?!”
一口气说完,我仿佛已经竭尽所有力气,气得心脏突突地跳,放下被我攥皱的领子,按着胸口缓缓。随後一只手在我的背上拍了拍,我擡头看他,才发现周途听完这段话,脸色并没有多大变化,无非就是嘴角平了一点,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着我,眼神里更多是对我的身体的担心。反而更让我想吐血了,这人真是对不上脑回路,油盐不进。
“不是把你关起来,你可以出去,”他温和地说着,动作更大胆了一点,揽过我把我整个人抱住了,我正要挣扎就被抓住了双手,後颈一凉,动弹不得地被他按住了,他凑到我耳边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声音说,“你可以去这里的任何地方,只是你这麽做了,可能会後悔出去。”
他这麽说,像一个会无条件实现别人愿望的邪神,如果有人向他许愿得到取之不尽的财富,他也会不假思索地慷慨满足,但是下一秒那个人就被反噬变成了植物人,看着自己的钱却什麽都做不了。
“放开我。”我咬牙说,攥紧了拳头。
他爽快放开了,下一秒我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下我用了全力,周途被打偏过了头,眼里却没有被打的惊讶,也没有一丝愤怒,坦然看向我,随即他淡淡笑了一下,像在和我证明即使打了他也没关系,可是这个动作扯动了开裂的嘴角,血从嘴角流出来时只让我觉得恐怖,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变异吃人了。
我全身止不住颤抖地看着他,指节还仿佛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以及刚刚一拳下去燃起的火辣辣的痛感。
周途看出我的害怕,很快用手背擦了擦血,还是用那副冷静平淡的语气说:“晚上想吃什麽?我去给你做。”
我後退一步,摇了摇头。
他猛然伸出手掰正我的头,手?着我的下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见了自己的颈椎传来一声脆响,但是只能惊恐地盯着他。
“不要对我摇头,宝宝。”他语调平平。
即使是傻子,也能听出他有点不爽了,我怀疑可能在我刚刚打了他之後就一直在忍了,只是现在彻底被我激怒了。
我的脸颊被他捏着鼓起来,明明说不出任何话,他还继续认真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偏执地缓缓说:“说你想吃什麽,这就够了。”
“唔……我……”我动手去推他,他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力气也仿佛比我大了好几倍不止,而且我还出过车祸,现在一对比简直是蚍蜉撼树,一点也推不动,绝望之际我心里只想: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啊,我现在宁愿饿死。
“放……手,”我挣扎着,忽然想起什麽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变形的两个字,“老公……”
他终于放开了我,在我被他掐得发烫的脸上用指腹安抚又温柔地摸了摸,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趁机马上说:“你做什麽我吃什麽。”
周途的面色终于恢复晴朗,亲了亲我的脸:“好。”感觉位置正好落在了他刚刚用手摁出红痕的地方。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背後唰地冒起了冷汗,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意识到这个亲吻和奖励一条知错能改的狗没有什麽区别。
周途说我可以去这里的任何地方,其实就是在警告我哪里也别想去。吃过饭後,我只能在房子内部四处走走,大门是紧闭的,出不去,暂时没找到其他出口,站在二楼的露台时视野里只有大海和沙滩,通过其他窗户也只能看见别墅背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别说人影了,连条路都没有。
就算我能逃出这个房子,也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和路况,往哪儿走都不知道。而且看了周围的环境,我都开始怀疑我们还在不在国内了。
这个怀疑在第二天周途照常去上班时打破了,我记得他在国外没有分公司,他总不可能每天坐私人飞机跨国上班。虽然我在房子里可以自由活动,但他一走就会把所有窗户和门锁上,把所有利器收起来,防止我逃跑。
我无事可做,这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也没有可供我娱乐的东西,唯一能庆幸的是还有小姨陪着我,但它不会说话,我连个能聊聊天的人都没有。
更没有日历和钟表,我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久,但每一天都在等待逃跑的机会。
一天早上,我醒来隐隐约约听见楼下有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连忙打开门从走廊往大厅看,有几个人搬着纸箱子从大门走进来,从长相来看他们明显是外国人。
周途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抓着机会下楼,鬼鬼祟祟地跟着一位金发小哥进了厨房後面的仓库,他把纸箱子放下,一转身被我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