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默默端着杯子回去了,水也没喝上,比之前更谨慎细心地完成了任务,下班後回到家就一直在看网课刷题,周途加班回来看见我在书桌前勤奋学习,只沉默了两秒就问:“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目不斜视平淡地说,“我只是想提升自己的工作能力。”
第二天,周途的助理来我的工位送来一堆吃的喝的,还给同事分享了一圈,临走前把他整理的学习资料也放在我桌上了。虽然这样坐实了我关系户的身份,但此後我再也没有听见什麽闲言碎语了。
同时失去了在公司听点八卦的资格,之前在团队小群就看他们传过周途做事严苛果断,没有人类情感,在他那里容错率很低,非常难搞。虽然我没在工作上和周途直接接触过,但在家里他确实是个硬茬,还是外面裹着蜜的硬茬。只不过那天之後他们都不敢在群里聊了,一个个都仿佛安静地死去了。
但和我多接触之後,发现我的性格和周途截然相反,在他们眼里我可能变成了一个没啥心眼的好人,群里才重新活跃了一点。
我的上班搭子陈哥在吃午饭时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他们只是嫉妒你有这麽硬的关系,说最讨厌关系户,其实是恨自己不是关系户。如果我是你,知道他们看我不爽又不能把我怎麽样,我只会觉得很爽。”
我不知道怎麽接话,只好半开玩笑说:“我没多久就要开学了,这次只是来体验一下,以後……我想自己去找工作。”
“自己创业?”陈哥随即下意识地往这方面想,自从知道周途是我哥後,他就对我有滤镜了,想象不出像我这样的“富二代”从小到大有过什麽烦恼。
“你家里有这条件可以去干自己喜欢的,如果我有条件,肯定都不上班了。”说到这,他笑了起来,仿佛已经想象到那种快乐的生活。
他接着说:“不过我的朋友都羡慕同舟的福利待遇呢,留在这里挺好的。毕竟是国内IIoT领域内属于第一梯队的公司,我当初都是不要脸地找学姐内推才进来的。”
我想不出话说,只是笑了笑,胃和喉咙都仿佛被什麽东西堵住了一样,有点难受。可能是今天吃的汤河粉不合自己的口味,但他们都说很好吃,一致推荐我试试,我只能怀疑自己的舌头了。
月底数据复盘,我跟着组里的同事一起加班,主动干了更多活,然後离职回学校继续上课了。
在同舟实习是我久违的相对自由的一段时间,能接触更多的人,一起吃饭聊天,让我脖子上无形的项圈稍微松了一点,只是结束後我又回归了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丶限制出门和交友的生活。
实习结束後,心里总是有空落落的感觉,无法判断为什麽空,就像小孩子经历换牙期,牙开始疼了,不知道是因为正常掉牙现象还是被虫蛀了。
我某天下课回家,看着眼前的大房子突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我现在的幸福生活都是周途给我的,忍受他的欺骗和控制其实也没什麽,至少他还爱我,而享受这一切也不是无条件的,所以理所应当要付出一点代价。
是吗?
毕竟我也没什麽可以给他的。
我相当于从小被他养到大,如果他真的和我算账,我一辈子也还不清他在我身上花的钱和付出的精力。
我有什麽用呢?摔伤了或者万一哪天生了更重的病,我都只有他一个人来照顾我,陪着我。
为什麽还不自量力地想要摆脱呢?
那天晚上,周途下班回来和我一起看电影,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好我要一边看一边吃的东西,我想着也干点活,主动去端了他切好的水果,摆好零食和外卖。
开始看电影之後也不抗拒和周途挨着坐了,任抱任摸,任由他把我揽入怀里,他察觉到了什麽轻声问我:“怎麽了?”
我摇了摇头,在周途怀里安静地看完了电影。虽然如此,但这部电影讲了些什麽我都不记得,其中有个画面出现了血,被他马上跳过了,屏幕上片尾开始滚动时,我主动亲了亲他的脸。
验证之後我感到一点开心,应该是开心,好像这才是我应该做的,就像每次给小姨喂猫条,它都会讨好地蹭蹭我。
他轻轻地回吻我後,托着我的脸看着我问:“今天怎麽这麽乖?”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感觉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得了和周途小时候一样的病,它偶尔发作,让我讲不出话。
还好他没有纠结答案,他推倒我,脱我的衣服,因为我不再反抗,动作也比平时温柔许多。之後我感觉自己乘坐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小船上,在深夜里的大海上飘荡,不知道该去哪儿。
恍惚中我听见他低声问可以再做一次吗。记不清楚了,应该是那次我在床上说了“好多血”之後他就有了这个习惯,不过我经常会给他否定的答案。
但是我也没有什麽可以给他的。
“如果你想的话,”我有点睁不开眼睛,他用指腹在我脸上摸了摸,我才发现自己哭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