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年想?起来,自己在很久以前中过招,要不是他能变成?人逃脱,指定会被村民抓回去?扒皮炖煮——鸟雀们告诉过他,山里原本有好几个野兔窝,都是被村民打了?吃了?。
钟年侥幸逃过一命,但是那一次让他养了?有半个月的脚伤。
经过这件事後,他几乎不会没事就跑到山脚,也从?没接近箩汩村,离得村民远远的。
钟年一边垂着眼回想?,一边脚步不停。
静静跟随在他身侧的存在察觉到他想?做什麽之後,用触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角,让他停下脚步。
“小年,那里不好。”
“怎麽不好了??”钟年微微挑眉。
“就是……不好。”扯着衣角的触手微微用力,男人哄着他,“我们回山上去?,好吗?”
“我就知道这下面有什麽事你想?瞒着我。”钟年想?起第一次穿过山洞,从?上往下见到的景象。
村民们押着一个人往火堆里推。
至今回想?起来,他仍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可惜当时他被男人阻止了?,没能看全整个过程。
“这一夜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发?生,我们回去?。”
触手从?後面伸过来,试图将钟年整个人托起。
两个人真要较起劲,钟年当然没有丝毫胜算,但钟年要真固执起来,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你要强迫我?”五官圆钝漂亮的少年冷下脸来的时候也不容忽视,蓝眸中闪着冰晶似的光,是锐利的丶坚定的,美得灼人,“把我放下。”
四个字一字一顿,清脆有力。
很明显,他是认真的。
男人可以不顾他的意愿,但是造成?的後果?绝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松。
很长的一段静默後,托着少年身体的触手缓缓退回。
男人妥协了?。
钟年双脚落地後,更大步地往村里走。
很奇怪,走得越近,他就越觉得心悸,近到眼前的时候,他下意识迟疑了?,拧着眉端详着。
这里的箩汩村外表看着和?他住了?许久的相近,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按理说,这个世界才是他最熟悉的不是吗?
钟年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陷入思索。
就他心绪混乱之际,他的耳朵听?到了?一点动静。
迅速扭过头去?时,他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躲进了?某户人家?後院堆放的干柴之中。
短暂的犹豫之後,钟年表现出一探究竟的意图。
“宝宝……”
这时衣角再次传来细微的拉扯感?,这让钟年更加相信自己这说不出缘由?的直觉。
他一把打掉无形的触手,擡步向前。
此时村里安静得只剩下虫鸣,钟年的脚步声很明显。他的走近,让躲在干柴後的人紧张得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眼见着躲不住了?,便试图逃走。
动作?很快,但没有逃过就堵在必经之路的钟年的手。
钟年差点没把人揪住,两只手都用了?十足的力才没让人在手底下逃脱。
他也没想?到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力气却这麽大,好不容易摁住後,再低头仔细打量。
最先?看清的,是一双聚着火焰的黑眸。
如被逼至绝路的兽一般,燃着的是一种不怕死的意气和?疯劲。
钟年有些惊讶。
不单是被这眼神惊到,还因为这小孩儿的容貌。
……能看出几分相熟影子的眉眼之下,是爬满烧伤瘢痕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