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村里会帮你?重新建一个房子,咱们就建一个一模一样的,或者更?大更?好的,东西没了就再?添,反正箩汩殿有那麽多,我一个人也用不过来,你?搬点回家里用就是了……”
钟年努力地安慰着刚烧没了家的段鹤。
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把这几日的别扭抛在脑後,只是担心段鹤会不会难过。
沉默的男人听着他说完,双眸如井水一般,深邃又?沉寂,让人看不透心中想法。
钟年见自己说了半天段鹤也一声不吭的,心里愈发担忧起来,收住了话,伸出双臂再?一次给?出一个拥抱,用手轻轻在对方後背上拍了拍。
“你?别难过。”
腰肢一紧,是对方回抱了上来,接着颈窝也被埋了。
两人拥在一处,相贴的颈部?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钟年感觉腰上的手臂紧得有点难受,忍着没说,手依然一下一下地扶着男人的脊背。
“没关系的鹤哥,箩汩殿也是你?的家不是吗?”
男人低应了一声:“嗯。”
钟年听到段鹤总算肯开口说话了,连忙接着安慰:“你?有我还有阿婆,你?不要伤心。”
段鹤埋在他颈间,传出来的说话声低闷:“我以为,你?已经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不会的,不会有这种事,你?不要多想。”钟年刻意?避开了之前发生的事。
段鹤也没有再?提。
可两人都?清楚,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
这一夜,段鹤再?一次在床前守夜。
钟年张口要赶,段鹤就先一步伏在床前,握着他的手,将额头贴上去,说:“小年,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钟年一怔:“……那不是更?应该回你?自己房间好好休息吗?”
段鹤:“这几天你?都?不准我看着你?睡,我不安心,所以才睡不好。”
“……”
这是什?麽理由。
可是这几天段鹤眼里的血丝也是真的,最後钟年还是心软了,点了头。
实际上,段鹤守在身边钟年也会多一份安全感,这一夜入睡得很快。
不出意?外地,他又?做梦了。
这段时间他常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境,都?已经习惯了,只是这一次的有些不一样。
也许和?白日里见过火灾後的景象有关,他梦见了一场大火。
熊熊火焰照红了夜空,滚滚浓烟冲天而上。
钟年如至火堆之中,被热浪卷席,跃动的火舌近在眼前,连四周灼热的温度都?真实无比。
隔着变幻的火焰,他似乎望见了几张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阴冷狰狞的面孔。
他想要逃,可丧失了逃脱之力,手脚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越烧越烈,越烧越近,就快要撩焦自己的兔子皮毛——
不行?!
他不想变成焦秃兔子!太丑了!!
他闭上眼奋力蹬腿挣扎,却?不知道?发生了什?麽,灼人的热意?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再?睁眼,他看见了一团黑雾遮天蔽日地笼盖了一切。
黑雾如掀起的巨大海浪,有着吞噬万物的能力,他却?出奇地并不恐惧。
连之前快要被火灼烧的惊慌也消失了,内心只剩下一片平静。
更?为神奇的是,他似乎在黑雾中看到了触手涌动的影子……
“又?做噩梦了?”
床前,段鹤俯首看着苏醒过来的钟年,伸手抚去他滑落到鬓角的冷汗。
钟年明显还是一副没有从梦中回神的模样,下意?识把脸往段鹤的手背上贴了贴,长睫蔫蔫地垂着,情绪很低迷的样子。
“是什?麽不好的梦吗?”
段鹤声音很轻,轻得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夜色,更?怕惊扰了床上脸色苍白荏弱的人。
“嗯……”钟年低应了一声,视线落在虚空处,“也不算。”
是噩梦。
又?不算是什?麽坏事。
这场梦,让他苏醒了一段久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