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穿的绸缎锦衣变成了灰扑扑的粗麻布衣,里?面的衣摆还短了一截,像是被扯的——
钟年紧接着想到什麽,转头看着待在一边的野兔。
野兔爪子上包扎的布料和他里?衣的一样。
“……”
钟年蹙着眉头,暂且把这奇怪之处抛在一边,继续撕扯自己的里?衣。
他拿着匕首将布料割破,弄成足够的布条後也?不剩下什麽了,上身的肌肤和更为粗糙的灰外衣摩擦着,又痒又刺。
钟年尽量忽略这种不适,手法娴熟地给?男人渗血的腹部包扎好。
包扎对止血有些作用,但还完全不够,需要用上草药。
箩汩山上应该会有一些……
钟年一边打上结一边思索着,忽然感?觉到什麽,转过头,对上一双沉寂的眸。
男人不知是何时醒的,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这麽静静地注视着钟年,夜中虹膜之上闪过一抹湖蓝的异色。
“……”
钟年和男人对视了一阵,不知怎麽一时卡住了。
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叫出?“苍锋”这个名?字。
下一秒,听到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他所有燃起的期待都湮灭了。
“你是谁?”
嘶哑且低沉的声音,语气?很平,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钟年没有多少惊讶或防备的反应。
钟年迅速将手从男人身上收回,站起身後退几步,开口解释:“我看你趴在水边,把你拖上来,给?你的伤口随便包扎了一下。”
男人却并不太在意?自己的伤,目光追随着钟年:“为什麽?”
钟年疑惑地擡起眉梢:“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救我?”男人道,似乎很不理解钟年如此做的原因?。
钟年听出男人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对此不解。
“想救就救了……救人需要很多理由吗?”钟年指了一下窝在自己脚边的野兔,“它带我来找你的。”
男人没有去看野兔,只一味地盯着钟年。
钟年被这长久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你没事我就走了。”
他抱着兔子打算要走,脚踝却一紧,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眼睫一抖,往後抽了一下没抽动,被弄得有点不高兴了:“你还有事吗?”
男人张嘴想要说什麽,粘稠的蓝色血液先?一步从口中涌出?来,把钟年吓了一跳。
“你……”
“疼。”男人捂着胸口,虚弱地在地上喘着气?,仿佛疼得连呼吸都很困难,“很疼。”
钟年略有犹豫,在看到男人又吐血之後忍不住再次上前,下意?识用手去捂男人的嘴。
还没碰到,手被男人抓住,放到了胸口上。
“你帮我拍拍这里?就好了。”
“啊?能行吗?”钟年半信半疑地听男人的话做起来,一下一下给?他顺着胸口。
没想到还真有用,顺了几下男人就不吐血了。
手一停,男人就皱起眉头很难受的样子,害得钟年都不敢停下来。
“你能不能把我扶起来。”男人再次请求,“躺在地上很难受。”
“好。”
钟年没有费多少劲就把男人扶了起来,肩膀被靠着,有点沉。
男人说话时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
“你不该这样心软。”男人说。
钟年感?觉自己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麽说自己了,但并不反感?。
“心软”这样的事在他看来不是什麽要剔除的缺点,心软就心软吧,随便旁人怎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