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脱离了树木,瞬间就被水流冲得荡开。苍锋靠蛮力紧紧抓住绳索往岸上爬,他们需要?抵抗洪水的冲击,还要?观察这上游会不会有危险的东西被冲过来,这无疑是极其困难的。
他们一点点地缩短绳子?长度,近了一米。
“轰隆!!”
一声雷响炸开。
钟年看到侧前方他们刚刚攀附的大树已经被连根摧毁,跟着其他断枝一同随流而去。
这中间间隔也不过是几分钟而已,要?是乌元洲来得再晚一点,那麽?後果将不堪设想?。
钟年一阵後怕,咬着牙努力抱住苍锋的腰。
只要?他不松手,那麽?苍锋的安全也就多?了一层保障。
结实的麻绳被拉到极致,紧绷着悬在空中,因为受力而震颤着。
在苍锋和钟年路程过半时,麻绳中间一处微不可见的丶被剐蹭过的破口逐渐变大,断裂的细小丝线一根根断开。
见情势不妙,苍锋加快了速度,可是那处裂口越来越大,再这麽?继续受力他和钟年就只会一起被洪水吞噬。
苍锋又咬牙爬了几寸,和岸上的乌元洲对视了一秒,交换完信息後极快地做出决定。
“钟年。”
他低头喊了一声,让一直埋在他肩头的钟年擡起?头。
钟年的视线有点被雨水糊住了,苍锋坚毅的眉眼变得不那麽?真切,且遥远。
声音一同在水声的轰鸣中变得模糊飘渺起?来。
可传到钟年耳中时,又比这闷雷与洪水声都要?来得震耳。
“不用担心,我们还会再见的。”苍锋嗓音有些?发涩,黑眸深深地注视他,“很快。”
钟年听?清了这句话,发着愣:“什麽?……”
他尚未明白苍锋这句话的含义,下一秒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力道拉扯。
他下意识收紧了,却敌不过力气。
掰开他的手掌总是有力又温暖,在这之前给他盖过被子?丶带着他走出迷雾丶也救他于水火数次……这是第一次拒绝他,将他推离。
洪水如同一只张大嘴的猛兽,转眼就将渺小的人类吞食进?去。
“不……不要?!”
钟年下意识地往前去追,却被相反的拉力带得越来越远。
接下来的一切记忆变得错乱又残缺,如同被被剪辑过的蒙太奇镜头。
他被乌元洲强行?拖上了岸,被抱住制止了冲进?洪水的行?为。
他心脏鼓胀得像是要?裂开,脑袋里有一把?钝刀在来回割锯。
他痛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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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名字吗?”
空旷又干净的巢xue里,燃烧着的干柴噼啪作响,火光将一躺一跪坐的两个人影投在石壁之上,在简陋的环境创造出了几分静谧温暖的氛围。
跪坐的少年一边凿着石臼中的草药,一边问着躺在柔软干草上的丶气息微弱的男人。
“没有。”男人低哑地回答。
“哦,好吧。”少年似乎觉得这是男人不想?告诉自己说的谎话,哼了一声,故作叹气,“原来你是个野人啊,真可怜。”
“……我没有骗你。”男人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口鲜血出来,把?少年吓了一跳。
“你丶你的血怎麽?是蓝色的?”
惊讶过後,担忧又更强烈地占据了少年的心头,“来!你快把?我凿出来的药汁喝下去!”
苦涩的绿色药汁被挤入男人口中,可能是起?了效果,男人短促的呼吸平缓了不少。
少年的眼眸依然满是关切,声音轻柔了不少:“你还好吗?”
男人缓了缓气息,又认真地看着他说:“是真的,我没有名字,没人给我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