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岂名心头一凛,没想到小崽子刚醒就这么敏锐。消化血脉难道不是很耗费精力的事吗!
他火速先发制人:“哼哼,躺在这里……肯定是因为你太毛茸茸了啊!我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触感很奇怪!”
似星河下意识摸了一下头顶,血脉尚未稳定,他还顶着一对狼耳朵。
但不是这个原因,似星河心底微妙地自信,同时又升起巨大的恐慌。
他迅速从草席翻起,往火堆边走去。
剑显然也慌了,和他秦王绕柱,一边噼里啪啦地说:
“诶我发现你这个血脉很好用,能够联系上修真界那边。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刚和前主人联络过,觉得这个地方讨厌的魔修太多,还是得回去。你看你的试炼也结束了,反正也变魔修了——”
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却没想到是慌乱中被逼出来。
燕岂名迅速立起,在岩壁投下一道高大的剑影。
剑影一闪而过,剑身的情况却看不清楚。
“那么强大的灵剑我,就回修真界去啦,后会有——”
期字甚至没说完,他就咻地化成一道银芒,逃也似朝洞外飞身而去。
“你敢——”
似星河沉声阻去,化身巨大银狼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血眸厉色,转到最后一个字音,却懵地空白半瞬。
“……走。”
剔透琉璃球似的眼珠,瞬间蒙上震惊心疼的水意。
燕岂名落在地上,假咳一声,尴尬地卷卷剑刃:
“你看,我就是不喜欢这种氛围。”
似星河没接话,火光将剑的每一寸细节送入他眼里。
三指剑锋,伤痕累累,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
他从来知道,清寒不是一把简单的剑,但不妨碍他娇气、事多、喜欢享受,从来不委屈自己。
曾经银亮灵动,掉地上要他用衣服去垫,杀人不肯见血的剑,现在斑驳碎裂,处处豁口。最大的一道裂痕,从剑柄处延伸开,几乎要将剑折成两段。
最锥心的是,那道裂痕的根源,没有人比似星河更清楚。
燕岂名试图笑一下:“其实就是看着严——”
对着似星河肃穆的狼脸,他说不下去了。
狼尾一勾,把剑卷进怀里,下一瞬化作一个少年。同样的动作,比在识海中做起来更加有威势,但也温柔许多。
剑尖对着少年的下颌,那里的线条锋锐,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轮廓。
薄唇紧抿着,要掉不掉的眼泪冷冷憋回去,板着脸查探。
燕岂名感觉还挺吓人的,好像稍微说个字都会被一句“闭嘴”打回来。
他没再说话,似星河也没有。
都不需要怎么深入,便能发现他的真实状况。
神魂重伤,本源受损,回天乏术。作为一柄凡铁剑,若不是还有一点点灵力撑着,早该当场碎成一堆铁渣渣了。
想到自己变成铁渣渣的样子,燕岂名莫名觉得好笑,但没敢笑出声来。主要是小崽子的眼神太吓人,人形原本深黑的眸子,这下从眼角红到了瞳仁。
似星河抿紧嘴唇,猛地一手成印,拍向自己胸口,融合不久的蚀月血脉瞬间激荡。
燕岂名急了:“你疯了吗!”
小崽子红着眼看他:“那你不疯。不是厌恶魔修,为什么用自己的命救我?”
他不管不顾地逆转自己的血脉,为吞噬而生的血脉,也试图向外奉献。
这是一副怪异的画面,狼耳少年怀抱一把剑,灵力流不完一样灌进剑身里。
但最终,谁也不能改变什么。
洞外从日上中天到明月高悬,如此往复。
似星河记不清过了多久,只记得火堆燃灭了,记得一个人的体温是那么那么地冷。
他好像听见剑说:“我也不是那么无私的剑,我们天衍宗的剑,消散后是会回归剑冢的。”
还说什么:“你的血脉和我们说不定有些渊源,要是以后魔界混不下去了,不如过来,我成了祖宗剑也能罩你。”
但又好像,一切是他的幻觉。
直到吵吵嚷嚷的人声从洞外围上来:“宗主,就是这里!似星河那小子还活着!”
“欻——”
下一瞬。
强大的灵力将来人全部轰开,倒飞吐血的人群之间,巨大的银狼一爪将宗主按在地上,眸色猩红:
“天衍宗。”
“找,天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