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到他心间井喷式爆发怜惜。
本想把小狗放到地上的宋青柏一路沉着脸,把灵缇抱到医院。
“姓名。”负责登记的医生透过玻璃询问道。
姓名——
宋青柏正努力想着,一周之前他才听过。
“纽贝。”
高低不平的两个字从怀里发出,努力咬轻的字音听起来圆润饱满,但因为拖得过长,这两个字仿佛月亮湾里的白帆船,摇摇晃晃。
宋青柏低头看去,抖动的睫毛和抿起的嘴唇昭示着声音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自从今天决定要好生照顾小狗的宋青柏觉得自己心田简直种满柠檬树,酸得无药可解。
他暗暗叹口气,搂紧怀里的非完人,才俯身继续沟通。
值得庆幸的是,耳朵是遗传性耳聋,配上助听器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长手长脚的犬类非完人坐在病床上,歪着头任由宋青柏动作。
凉凉的东西被戴在他完人形状的耳朵上。
——“滋滋滋——”
“贝贝,能听见吗?”
五年来深受失聪影响的纽贝重又获得清楚明晰的声音。
“嗯!”他猛地一点头,面上扬起灿烂明艳的笑容。
勾魂摄魄之姿,满室春光漏入人间。
第37章
楼下的阿姨养了只夜莺种非完人。
在时钟指针指向八点半时,纽贝按开自己的助听器。
他抱着抱枕抬腿坐上阳台的飘窗。
明晃晃的日光就在脸旁,眼前漂浮的光斑浮浮沉沉。脸颊贴在玻璃上,他侧耳倾听。
隔着墙壁透过玻璃,一道稍上年纪的声音响起。
—“莺莺,过来晨练了。”
两秒后“jug—jug—jug——”
悠扬婉转的袅袅婉丽歌声飘扬,好似掠过水面的一缕清风,跟着水流在石缝中流转,到远处去。
“啪嗒”“啪嗒”,这只小狗和着歌声的节奏,尾巴一下一下拍在飘窗的垫子上。
阳台和客厅之间的窗帘被悄悄掀起一道缝,沉浸在音乐中的犬类非完人无知无觉。
大长腿交叠收在胸前,上扬的裤脚露出骨感的脚踝,纤长突出的跟腱一路延伸没进裤管。
脚趾蜷缩着叠在一起,脚背上的青色血管在光下接近透明。
仿佛在远观一幅美术馆里的挂画。
尾尖上上下下的节奏感证明这位画中人心情不错,确认过小狗位置和状态的宋青柏转身走进厨房。
八点半到九点,有了助听器的小狗固定待在那处飘窗上,在家轻轻松松听上演唱会。
要是小狗能一直这么轻松就好了——宋青柏停住手里的动作,微凉的净化水从指缝流过。
满打满算把小狗接回家已经一个月,这只小狗每天固定地待在这么几个地方,睡觉的卧室、听歌的飘窗、吃饭的餐桌、转角的盥洗室以及客厅的毛毯。
定时定点,来回走路也没有任何声音。
不管宋青柏讲什么,都是全身心地配合,没有主动提过任何要求。
想到这里宋青柏再次停顿自己的动作,也不算是没有主动提过任何要求,前两天见到捻着衣角踟蹰站在他面前的小狗,宋青柏还心底高兴好一阵,觉得孩子终于会主动说话了。
开口就让他沉下脸来。
小狗支支吾吾让自己把他送回教管所,觉得自己花钱太多了,也很费事。
即便现在想起来,洗着菜的宋青柏胸腔还是会剧烈起伏,就一个助听器、一次全身检查、几身新衣服再加左肩旧伤的重新治疗,就给这只小狗吓破胆。
第一次开口提要求,就是让自己把他丢掉。
宋青柏气得不轻,胸口酸涩更甚。
这只小狗过去到底过的什么生活,活得这副对自己漠不关心的模样。
敏锐察觉到宋青柏情绪不佳的小狗没再讲话,低头看着地板,纠着自己衣角来回揉搓,用力地指尖泛出诡异的青白。
宋青柏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把忐忑不安的小狗拉进怀里,用力圈住。
法庭上的伶牙俐齿、课堂上的谈吐风生在这里只能化作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永远不会把你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