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即便裴净鸢故意离了他稍远一些的位置,她的呼吸却仍旧平静不下来,身体绷紧。
大约是床上睡了一个他,裴净鸢便睡不着了。
这很好理解,他现在还如果是个女孩子,和自己不熟的老公躺在一起,大约也会紧张的睡不着。
萧怀瑾早就知道这一点,…他只是不想去贵妃椅上去睡,这是冬天,即便习武,还是会冷,而且贵妃椅不够长,他的腿都没办法伸展开。
睡一晚上都是还行,可是根据他之前看的那些小说、电视剧的经验,大概他要连续睡好几个月了。
他是真的不会动她。
但耐不住男女有别,他刚刚又真的干了坏事。
萧怀瑾挣扎许久,终于从暖和的被褥中脱离出来,赤脚下床,不太情愿道,“我到躺椅上去睡,明日早点喊我。”
他借着还燃着的龙凤喜烛到柜子里拿被子。
新婚,婚房里最不可能少的就是被子,萧怀瑾抱着被子蜷缩到贵妃椅上,贵妃椅再舒服也不会有床上舒服,他闭上了眼睛,试图睡着。
萧怀瑾的动作太快,在外侧睡着的裴净鸢甚至都没来得及问上一问,她的夫君便已经蜷缩到了躺椅上,身上盖着的是…她母亲亲手为她绣制的被子。
只有那么一床。
“……”
裴净鸢抿了下唇。
大红的帷幔被放了下来,靖南侯府的第五子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息,一切似乎都变得安静极了。
裴净鸢望着他许久,却似乎终于抵不住睡意睡了过去,到底是经历了一场累极的婚事,还被萧怀瑾吓了一场,身乏体累,不困才是不正常的事,混混沌沌中竟也睡了过去。
龙凤烛一直燃到天明。
萧怀瑾几乎没怎么睡觉,既有身下的躺椅不舒服的原因在,也有身边睡个陌生的人,他也同样睡不着。
视线里,帷幔背后的女子慢慢坐了起来,看不真切,只隐约能看到她窈窕的身形和如瀑的长发,像是打了一层朦胧的滤镜,如梦似幻。
“醒了吗?”他的声音微哑,打破了宁静的清晨,“我要回去躺着了,让母亲的下人看到不好。”
裴净鸢怔了一瞬,回身望着他,一双眼眸清如玉冰,似乎终于意识到她身下的这张床,萧怀瑾理应占据另一半。
她道,“…谢谢。”
纤长手指微动,拉开了大红色的帷幔,同时侧身让出了大部分的位置。
闻言,萧怀瑾眉心微蹙,他从躺椅上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他向床榻上走去,挂着满身的寒意。
昨日裴净鸢下意识的离他很远,这会儿许是因为在他眼皮子底下,裴净鸢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萧怀瑾缩到里面去,身体紧贴着墙,“离我远一点吧,我身上这会儿很冷。听说你身体也不太好,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即便离的远了一些,可床就这么大,萧怀瑾身上卷着的寒意几乎顺着呼吸便渗入到肌肤里。
可见在冬日的躺椅上待一晚上,是真的很冷。
裴净鸢望向他,似犹豫半晌,闭上眼睛,手指放在了被子上…,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昨日骇人的是他,今日…体贴周到的也是他。
她真的快辨不清,萧怀瑾到底是个如何的人?
隐隐的,萧怀瑾听到几声鸡鸣,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时候了。
新妇嫁过来第二日要给公婆敬茶。
裴净鸢原本是他们最喜欢儿子的妻子,现如今却变成了他的妻子,他们根本不可能给她好脸色看。
昨日的喜宴就可以看的出来。
萧怀瑾转身与她相对,叮嘱道,“等会儿你要去向爹娘他们敬茶,你也知道我们如今的处境很是复杂,他们大概率会刁难于你。”
话没说完,萧怀瑾就觉得窘迫极了,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他暂时也没办法保护新婚妻子裴净鸢。
在古代,敬茶这日婆婆教训新媳妇似乎是天经地义,侯府夫人现在对裴净鸢怕是讨厌极了,不刁难一番绝对不可能收场。
闻言,裴净鸢的眸子轻闪了一下,黑眸幽静。
萧怀迂温润,靖南侯儒雅,侯府夫人良善,她嫁过去定会过的顺遂,不会遇见糟心的事。
曾几何时,裴净鸢不知听到过多少回,便是她自己也这样认为。
可如今,在萧怀瑾眼里,他们会在敬茶之礼上刁难于她。
倘若与靖南侯府素不相识,她和萧怀瑾又是盲婚哑嫁。
即便他们刁难于她,裴净鸢也并不会太过难过,因为他们并不相熟,现在有了几年的情分,反倒会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裴净鸢垂眸,双手紧拽被子,温声道,“夫君放心,妾身省得。”
她又拿出大家闺秀的作态来了,仿若这样就不会难过,不会受伤。
他好像更喜欢裴净鸢更害怕她的模样。萧怀瑾想。
大概是因为那更像是真实的裴净鸢?
“你是不是挺喜欢他们的?”萧怀瑾看着她,眨眨眼睛,“毕竟经常见你来参加家宴,就坐在萧怀迂的旁边。—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