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这是在晨练?”
小宝同学从浴室走出来,林却毫无预兆地站起来,围着茶几走来走去,胳膊来回摆动的幅度近乎夸张。
林却默默缩减动作幅度,余光瞥了一眼手机——毫无动静。
“……我就是看电脑时间长了——你也是,每天下课后,也要站起来多走走。”
小宝显然没有被她忽悠住,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你又骗小孩”。
“咳咳——”林却清了清嗓,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她身边,“洗完了就快去睡觉——”
睡着了姐姐有正事要做。
***
“——啊!”
一号录制室内,贝湜一终于绷不住了。
她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
音乐部不止鹿聆一个艺人,她手头的工作更不止鹿聆一个人。
贝湜一晃晃悠悠起身,走向门口,手无力地朝她摆了摆,语调也是虚的:“鹿,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她转头,看向鹿聆。
鹿聆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肩膀耸落着。
好像被暴雨吞没了的蝴蝶。
“停一停吧,”贝湜一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口:“反正你还有别的工作。”
贝湜一没有恶意,她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
鹿聆现在对待音乐的态度是不可取的。
她与音乐现在的关系像是宿敌,是对手,是必须一个臣服于另一个的不平等关系。
不应该是这样的。
鹿聆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贝湜一轻叹了口气,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后,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哈——”
随着那一声极轻的关门声,那根无形的、好像撑在鹿聆身体正中央的“骨”,骤然被抽了出来。
她深吸口气,手使劲揉了揉胸口。
不是疼,而是闷。
溺水一样的闷。
贝湜一一个月都在连轴转的工作,鹿聆又何尝不是呢?
她好像每天都很忙。
早上还在片场,下午便出现在地球的另一端。
等到夜深人静,却又想不起来这一天的内容有些什么。
记忆里只有很多人,很多声音。
拥挤的,嘈杂的,一无所知的。
鹿聆松下手,视线下移,略过屏幕上还没有来得及删除的音轨。
十一是对的。她想,她应该停一停了。
《梦》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她不能逼着奇迹再次降临。
“咚咚——”
“你回来——”
“可以进来吗?”
林却?
鹿聆怔愣住了。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三十七分,林却提起左手上的袋子,热腾腾的热气,是关东煮。
“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吃东西。”林却望着她,眼睛眨了眨。
“啊……”
鹿聆视线飘忽了一瞬,两只手先是不知所措地四下摆了摆,好像大人不在家不得不扛起门面的大旗,招待客人的小孩子一样。
她从椅子后面绕出来,手向着自己身侧指了指:“当然可以……”
林却垂眸,不易察觉的瞬间,她也兀自悄悄松了一口气。
“沙发上坐就好,”鹿聆说完,发觉自己竟然把手背在了身后,自顾自尴尬地重新垂下,余光瞥着林却,犹豫了两秒,在距离她很大一块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