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熟练的在屏幕上划着、敲击着,最后放在两人中央:“一起看看?”
“快不记得了吧——”
“记得。”
初晓微怔。
一直都记得。
怎么会忘呢?
ROSE&GUN出道曲《暗□□王国》在八月末发布,第一场有观众的现场演出,是在学校十月份金秋晚会。
台下的观众是学校的同学和老师。
她们中的大部分人,与她们三个素不相识,但除开做音乐唱歌这一点,她们一样,在学校过这三点一线的生活,为同样的题目熬过大夜流过泪。
紧张吗?
相比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在熟人面前表演节目”的微妙尴尬。
她们的演出服是校服,妆容由热心市民鹿女士亲情赞助。
她们之前的节目是温馨向童话喜剧,三个人排排坐在后台,舞台顶光的光线掠过幕布,由地向高,打落在她们三个人的鞋尖、贝斯和胸口。
鹿聆把手扣在胸口,光便好像透过了她的手心。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乐队ROSE&GUN的原创歌曲《暗□□王国》……”
二十四岁的鹿聆坐在屏幕外,望着屏幕里,抱着炸裂舞台的念头,在舞台上唱歌的,只有十六岁的自己。
八年前的录像视频,音质粗糙,画面也不稳,但欢呼声呐喊声是那样的清晰,随着贝斯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掌声经久不绝。
“哈——”
两个人同时抬头,视线相撞的刹那,笑容也一起绽开——“真好啊。”
“那个时候。”
“咱们表演的照片还被放在了学校的,标题我还记得,”初晓笑容粲然,眸光灿灿,“叫,‘群星闪耀,喜迎金秋’,第一张图就是你唱高音的图,十一特意保存了那张照片。”
初晓睨着她,笑意溢出了眼角,调侃夸赞参半地说:“当时高音的表情管理还很真性情,现在不了——现在比当时‘假’了。”
鹿聆嗤笑,双手作揖状,同样的语调调侃“回击”道:“前辈,您珠玉在前,后辈我呢,只是善于学习而已。”
“切……”
初晓垂眸,搅弄着咖啡。
鹿聆望着她,两人同时开口:
“你之后要做什么?”
“我之后准备休息一段时间了。”
初晓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大有为自己“践行”的意味。
“你发的歌我都听了。”
初晓笑容温和,但若仔细看,便能察觉到细密渗出的酸涩、不甘及无奈。
“FEVER和LURING的每一首,我都好好听了,每一首都很棒,是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写出来的东西。”
初晓的视线扫过屏幕,问:“还记得这场演出发生了什么吗——我进错了节拍,记得吗?”
鹿聆顿了下,是有这样一件事的。
节目结束后,她们一段时间内的调侃话题除了北方在上的“鹿聆高音图”便是这件“天才鼓手错拍事件”。
但这件事算不上是失误,结果依旧完美。
鹿聆不太明白,初晓为什么提到这件事。
下一秒,初晓给出了答案:“都错了,一切的一切,在开始就是错的。”
“鹿聆,如果当初,我没有去听那场演唱会、我们没有遇见,我是不是就不会和现在这样,沦为了一具没有任何音乐灵魂可言的死肉?”
鹿聆怔住了,这样的情绪她太熟悉了。
她对林却,初晓对她。
那一刹那,初晓整个人仿佛躺在海面上,她的灵魂脱离□□,居高临下、木然地看着她的□□沉没深海。
初晓的母亲是音乐老师,于是自她有记忆起,一直都在和音乐打交道。
10岁之前是古典乐,十岁的时候,她听到了艾薇儿。
听着那些摇滚朋克音乐,她第一次产生了“原来琴还可以这样弹”的想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写下了第一首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旋律。
这首在她十岁写出来的旋律,被妈妈投稿,卖出了1000块。
“你闺女是天才吧!”
天才,这个字眼,贯穿了初晓二十四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