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却之后刚好问到那些题目,她要怎么讲给她呢?
英语分数一样,可以暂时放心。
语文,尤其是作文。
林却的作文是满分,前面的题目只是错了一个选择。
仔细看,那一个选择似乎也是她知道正确答案,故意写错的——正确答案是B,她在B下面划了对号,括号里写的却是C。
林却看到她做错的题目会怎么想?
会觉得自己很笨吗?
好丢脸。
太丢人了。
不应该抢过来她的试卷的。
但,她的文字有一种魔力。
不止作文。
那些枯燥的、有着固定答题套路的阅读题目,她回答的角度思路也是那样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下课铃声响起的刹那,鹿聆不在乎老师有没有宣布下课,她即刻起身,走出了教室,毫不犹豫敲开了语文老师办公室的门。
而林却呢?
林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做,直到学期末的期末考试。
林却成为综合和单科第一名,包括数学在内。
这个人是个坏狐狸,明明看到了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却还是这样轻飘飘的,把胡萝卜种满了整片森林——是为了炫耀自己天资聪颖吗?
鹿聆站在荣誉榜前,看着排在第一位的林却的照片。
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愤怒,甚至于阴暗的、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情绪也不见了。
林却的照片之后是她的照片。
她是第二名。
“——我的作文竟然还得过满分?不可思议。”
“小学的作文,”鹿聆斜睨了她一眼,闷闷地说,“得满分也不奇怪吧。”
“也是。”
林却说着,瞥了一眼鹿聆,清了清嗓子,然后煞有其事地举起了相机,镜头对准了鹿聆,语调里噙着淡淡的笑意:“那我采访一下,鹿聆小姐,请问您觉得和您认识了十二年的好朋友是不是很厉——”
“不是,没有,你少自恋。”
鹿聆打断三连,但最后还是没忍住讲出了真心话:“但我真的没想到你高考会选择去选择数学。”
“我说了,”林却食指之间蹭了蹭鼻尖,骄傲的坦然:“我很厉害的。”
鹿聆失笑,想到了什么,看向她:“我说完你做的那一盘不明物体好吃的时候,你小声说的是这句?”
“怎么就是不明物体了!多明显,炒面包块!”林却为自己辩驳完,然后偏过头极快地点了一下,算是承认了鹿聆的提问。
“好好好,炒面包块,不是*不明物体,是炒面包块。”
鹿聆认真地说着,但是表情落在林却眼中,和哄三岁小孩没有分别。
说来也是好笑,她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吸血鬼,竟然被一个二十四的小朋友,当成了小朋友哄。
林却默默谴责完了自己,然后看向鹿聆:“你呢?”
鹿聆怔了下,偏过视线,手臂漫无目的地前后晃了两下:“什么我呢?你说那次考试吗,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啊,早不记得了——哎,那边是不是卖冰激凌的?”
林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像是故意不再询问,顺着她的话,兴奋地说:“是,我们吃冰激凌吧——走!”
“好好好——我的手要让你拽断了!”
鹿聆嘴上勉强,唇角却始终是上扬着的。
***
冰激凌摊十分火热,她们排在末尾。
沙滩上霓虹闪耀,大海在黑夜下安静的热闹着。
林却站在她的前面,半扎的低丸子头已经散乱,发稍顺着脊柱的沟壑向下,与皮肤似有若无地贴近着,暴露在她眼眸中的部分则随着主人向前探视的动作而动——
鹿聆看着那一缕纤细的黑色,不自觉咽了咽,仿佛那藏在衣服内、与林却皮肤亲密接触着的发丝无限向下延伸,钻入她们脚下的花岗岩,缠绕住她的脚踝、小腿、然后向上,向内,最后点落在她的心脏。
痒。
源自外,却从内里渗出。
要自由吗?
交出相机,陪她在庆典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像童年时的春游,算背叛了自由吗?
不算的。
在林却身边,不算对自由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