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说:“好久好久之前了吧,七岁?”
鹿聆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向她:“那我要怎么记得嘛?”
“但我记得。”
林却回答到。
鹿聆哽了一下,重新靠回椅背上。
一股奇异的情绪漫上心头,不是难过,也不是紧张——恍如在平淡的一天的傍晚,听着不知名的歌走着,抬头的瞬间,晚风温柔,蓝调时刻。
“之后呢——”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啊,上学,吃饭,考试,然后高中,啊,拍那个杂志的封面——”
“好了好了,打住吧。”
鹿聆收回视线,打断了她流水账一样的回忆。
油然而生的负担稍稍减轻了一点。
但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对。
事实上,鹿聆的感觉没有不对,甚至直觉超然。
那天之后,林却久违的生了一次病,等到她意识再次清楚,已经是三天后了。
醒来的时候,持续的暴雨将将转小。
门打开又合上,沈昱初碎碎念的声音从模糊变清晰,最后化作一声惊叹:“你这是什么情况!?”
“生病了为什么都不联系我……”
“不要再念了……头好疼……”
林却撑坐起来,头仍然昏沉的疼,望向窗外,天地昏沉,空气是潮湿的燥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身上拖着千斤巨石前进。
她的声音很小,沈昱初没有听清,唠叨声混着热水壶的咕噜声。
“原来,她是真的不喜欢我啊。”
林却收回视线,她忽然想到了陈雅芝。
陈雅芝不是第一个同她讲“我喜欢你”的人,林却望着窗外的雨,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那个叫陈雅芝的孩子,在那个阳光漂亮的下午是不是也这样的不开心?
因为感觉到她不开心,所以才亲了她一下。
现在不开心的人换成了她。
如果鹿聆可以亲她一下,自己的心情会不会好起来。
但鹿聆应该会心情不好。
毕竟,
她看起来是真的真的很讨厌自己呢。
可是,
还是好喜欢她。
***
两个人到家的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左右。
鹿聆正准备给鹿晔女士拨打电话,林却先一步拦住了她:“可以陪我去买点东西吗?”
“你要买什么……啊,”鹿聆反应过来后,摆了摆手,“不用弄这一套,我妈贼烦这一套。”
“但——”
“而且,是你和我一起回家哎,”鹿聆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一些骄傲,她深吸了口气,眸光灼灼地看着林却,一字一句地说,“没有比你本人还可以让她更满意的礼物了。”
“什么嘛,”林却垂眸,“我是礼物啊。”
林却斜睨着鹿聆,被她的神情逗笑了:“倒是你,听起来语气酸酸的哎。”
“吃醋?”
“嗯,我吃醋了。”鹿聆难得坦荡:“鹿晔女士从知道你存在那一刻起,尽管后面我们搬走了,她也总忍不住提你,各种各样的角度,甚至是刁钻——你知道最让人无语的一次是什么吗?”
林却挑眉,顺着她的话问:“什么?”
“是我高中的时候,”
鹿聆深吸了口气,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再提起还是忍不住觉得无语和气闷:“当时过周末,我在一边做题,她老人家在客厅扫地,扫着扫着忽然给我来了一句‘哎哟,好多头发啊,这要是一一,一定不会掉这么多头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却没忍住,实现了现实意义的捧腹大笑。
鹿聆看着她笑,自己也偏过头,嘴角也上扬了起来:“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无语吗?”
林却直起身,靠回椅背上,抬眸望向她,亮晶晶的眼睛,保存着白昼剩余的阳光一样。
鹿聆心沉了一下。
她放下手,垂眸又抬眼,视线扫过林却的长发,有些尴尬但并不突兀地问:“你真的,不怎么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