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官道之上,尘土飞扬。
一辆朴素的马车不疾不徐地朝着翠微山的方向行进。
车轮碾过干燥的泥土,发出“咕噜咕噜”的单调声响。
云苍苍坐在车辕上,手执缰绳,眉宇间凝着挥之不去的焦灼。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马车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回翠微山。
但墨璃的身体状况,却让她不得不放缓速度,尽量让马车行驶得平稳些,生怕一丝颠簸都会加重他的痛苦。
车厢内铺着柔软的兽皮褥子。
墨璃大部分时间都陷在昏睡之中,眉头紧蹙,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即便在睡梦中,也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每当他偶尔转醒片刻,意识朦胧,云苍苍便会立刻停下马车,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给他喂些清水和早已备好的流食。
她的动作轻柔至极,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墨璃总是很乖顺,任由她摆布,只是那双曾经清亮如星辰的眸子,此刻却黯淡无光,盛满了浓浓的疲惫与痛楚。
这日午後,墨璃再次醒来,精神似乎比前几日好了一些。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乖乖躺着别动。”
云苍苍连忙按住他。
“我想出去。”墨璃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丝执拗。
“外面风大……”
“里面太闷了,我想出去和你待在一起。”他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
云苍苍心软了,舍不得拒绝他,于是将一件厚实的斗篷披在他身上,然後小心地将他扶到车辕上,紧挨着自己坐下。
墨璃虚弱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云苍苍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轻环住他的腰,防止他跌落。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
马车再次缓缓啓动。
“阿璃,那日……碧落海下,究竟发生了什麽?”
云苍苍感受着肩头传来的微弱重量,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他。
墨璃眼睫微颤,似乎在回忆那日的情景。
过了片刻,他才低声道:“我将妖王残魂引向锁妖阵的阵眼……本以为一切顺利……”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後怕与不解。
“可就在残魂融入阵眼的刹那,它……它突然引爆了自己。”
“那股力量,非常恐怖,锁妖阵瞬间就被摧毁了。”
墨璃的声音依旧虚弱:“按理说,那残魂即便有些怨气,也不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足以与整个锁妖大阵同归于尽。”
云苍苍眉头微蹙。
墨璃的说法,与她的猜测不谋而合。
这几日,她已在识海中无数次让星衍回溯妖王残魂在乱葬岗时的情形。
星衍的探查结果显示,妖王残魂每日吸食的不过是些寻常尸骸的残馀阴气,并未接触过任何可疑之人,也未曾获得过任何外来的强大力量。
那股足以引爆自身,毁掉锁妖大阵的庞大能量,究竟从何而来?
这其中,定有蹊跷。
一个巨大的谜团,萦绕在云苍苍心头,挥之不去。
难道还有什麽地方,是她遗落或疏忽了?
这时,墨璃突然皱紧了眉头,原本就没什麽血色的脸庞,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他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麽。
“阿璃!”
云苍苍心头一紧,知道是他体内的毒咒又发作了。
那撕裂神魂的痛苦,她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何况是亲身承受!
她又急又疼,恨不得能替他受过。
“吁——”
云苍苍猛地勒住缰绳,马车骤然停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