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云层里出来了,缓缓偏移至降谷零的膝前。
地上出现一点血色,从蓝莹莹的石头里折射出来。
那颗牵动了无数人为之疯狂的小小丶小小宝石,就这样躺在一滩酸水里。
眼泪好像滑下来了,凉凉地挂在下巴尖。雨声停後,外面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楚了。远远的丶有一个人靠过来了。
是蜘蛛的同夥吗?
他右手在地面上摸索,触及那把手枪。
太好了,刚刚好,子弹还有最後一颗。这一定就是天意吧。
青年淌着泪,跪在月光前,将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xue。
没关系的,景,你看啊,我们还有机会。下一次,我一定能……
“啪。”
……。
……。
脸上……有些疼,他的视线摇摇晃晃擡起来。
一个熟悉丶又好像很远很远的孩童身影在眼前出现。
七岁的景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冲上来抱住他:“对丶对丶对,对不起,零!我刚刚只是想打你一下肩膀的,因丶因丶因为你这麽说我真的生气了!”
什麽……?
他很恍惚,就这麽站在原地,世界好像是一出面前的孩子主演的独角戏。他极为愧疚地抓住他的手:“我请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今天抓到的最大的天牛,也给你。”
冰淇淋……?天牛……?
小景拉着他的手,在麦田里奔跑起来,有些尖锐的麦芒轻轻扫过他的手背,金黄的影子混着夕阳的颜色在眼畔闪过,踩在脚下的泥土是那麽松软。降谷零微微放大眼睛,有些明白了。
啊……现在他眼前看见的……
是走马灯啊。
“喂,降谷,发什麽愣呢,本来就快迟到了!”
一只胳膊自後压到了他的肩膀上,伊达航笑着看他,“怎麽,你昨天也熬夜了?”
“啊——该不会跟小阵平一样在看什麽奇怪的杂志——”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什麽叫奇怪的杂志啊?!”
“哈哈,能通宵研读的一定是什麽很厉害的东西吧~”
“连你也!”
“欸?但我明明是认真在说啊。”
五个人连带着刚被从床上拉起来的松田阵平一起跑向操场,身为班长的伊达航心里应该汗流浃背,但最後还是选择回头先把朋友拖起来。
跟快活着丶肆意的他们相比,自己此时好像一个死人,沉默地作为局外人看过往的画片。
“降谷,你通过了。”
这句话在耳边响起之後,转瞬而来的就是看同期毕业的庆功宴,衆人欢笑举杯,而他和景因为将来的工作性质,在这场宴会上缺席了。
他看着自己没有见过的画面,看着醉酒的伊达航在两只空杯子里倒酒,六只手,举起五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叮当——”的一声脆声。
“本来说好毕业去北海道的,那就退休之後再去北海道。”不知道他们中的谁大舌头说着这话,那时候的他们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相信着未来的青年。
亮色光影丶一帧帧回忆在他眼前越来越快闪过,他脚下的阶梯骤然转向,回忆的尽头,一扇门立在前方。
到终点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五颜六色的画面,向门走去。
从慢走,到大步跨,再到快速地跑起来,他把那些过往丶想念丶情感,全部统统团成团扔在了身後,他就是要永远保存那些幸福才开始的,所以只要他达不成理想的世界,他就永远不要停下,他还要去,就算重来一千次,一万次,他也还要——
“嗒嗒嗒,嗒嗒,嗒…嗒……”
他的脚步在即将到达门口前,慢慢停下了。
门口站着一个孩子,在他走马灯的最初还见过。小小的景似乎沉浸在某段属于他的回忆中,脸上愠怒,是在跟人吵架吗?
啊……他跟景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什麽来着……?
【如果你一定要一个人,不愿意相信朋友……】
【那我们就…永远…不要一起玩了。】
【作者有话说】
嗯……别紧张,结局是he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