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怎麽想都是百害无一利的事,为什麽无论如何也要待在一块呢。
“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组队了,听说是boss亲许他们两个绑定。”库拉索是最先知道他们存在的,她是朗姆的第一心腹,进入组织的时间也比他们都要早。
“我关注的确实少,之前对自己同事是什麽人没兴趣。”然後是宾加接话,“但根据他们的做的事应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一个做工具造赝品的,一个搞暗杀盗情报的。”
“所以这两个人更难想象会有什麽契机遇得到吧。”库拉索洗了牌放在桌子正中心,却任谁也没有拿第一张。
“雾刀不太爱说话,职责就是帮忙杀丶杀,除掉所有挡在组织路上的人。朗姆曾说他是个天才,杀人的天才,手里有多少人命也没见他改过脸色,所以是个像琴酒一样冷酷的好苗子。这次发了疯,或许是不想再继续以前的生活了,连带着朋友也不想再顾及,只想跑的越远越好。”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降谷零的思绪飘荡起来,回到在流光大厦他就着月光仔细打量少年的那个夜晚,冷风带来的簌簌颤抖,目光的平静和迷幻,意味不明的话,和主动让他捏住把柄後露出的清浅的笑。
他们认识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就像萩原“死而复生”,不同的过去片段与现实重新拼接的断层一样,或许他们所知道的“过去的雾刀”和他在流光大厦里见到的那家夥不是同一个人。
降谷零模模糊糊地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界,但他依旧不明白雾刀想要做什麽,那个约定。。。又是什麽?
他们两个的确都不能死,他要是想快速锁定位于公安内部的组织卧底,香榭丽舍就不能死。他要是想弄清楚时间的悖论和谜团,雾刀就不能死。
他给两人的存活找了一个更加理智生硬的理由,心底的起伏这才缓缓安定下来,像是落在了石上。
雨更大了。
夹杂着冰冷的风。
心底的漩涡与所处纽约的两个人同处的天地风景相似,雾刀背靠在安置房的窗旁,暗暗向外望去。
忽如其来的小雨激起蒙蒙的雾,使视线触及的范围大幅缩小,似乎连老天都在帮他藏匿。
但他隐隐听见由远及近的呼喊声。
她在喊他的名字,就像知道自己藏身在这里一样。
不愧是她,竟真的这麽快找来。他嘴角勾了点笑,眼里却带着些迷茫与苦涩。
他数着,七年,两千三百多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已经握着彼此的手一起前进这麽久。
云雾在积聚,亮丽的白伞像一闪而过的顶盖短暂出现在视线中,而後随着声音的远去再度消失。
他确认她远去,才重新坐到地上,望向空无一物的墙边。
“天才”吗。。。。。。
朗姆发来的信息里说,他是个天才,因此自己可以不追究他的失责,只要他愿意继续听命。
他经常听到这个词,上面的大人们用这个词来表示对趁手工具的赞许和满意,也是他们这群人必不可能融于正常社会的烙印。
香榭丽舍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对于组织里培养她的人来说。无论是制造赝品时无与伦比的天赋还是那颗泛白的心脏。
心脏抽干血液後留下的肌肉组织几近完全透明,那就是她给人的印象,一颗空心。她没有自己的一套观念,一切规则在她心中留下印记後就会变得理所当然。没有原则丶不分善恶,逻辑与好奇心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她行事和决定没有中间的过程,只有因与果。
所以灌入什麽,她就知道什麽丶懂得什麽,情绪空空荡荡,只有微弱的自我像烛光一样摇晃。
她好像在制造时被剥夺了人性的复杂,没有矛盾丶焦虑丶苦痛,所有激烈的情绪在触碰到她本质时就自动被隔开,他无法说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还是给予天分後为保平衡对情绪的撷取。
而他总是沉默。之後沉默也变成了天才的特质,拔刀快是天才的特质,不经思考接受命令是天才的特质,对尸体冷漠以对也是天才的特质。
哈,天才,天才,他的奴隶烙印,他的免死金牌。
那些自外给予的评价化作枷锁将他扣在刑场上,但他们不是要他死,而是让他做刽子手。
他唤回了些理智,拿起手边的长刀站起来。
时间到了,他得离开这里,不然会被回头过来的香榭丽舍找到,他现在不能见她。
雨水扑面打湿,他低头匆匆离去,脚下的水花声让他回到了第一次走上无法回头的路的时刻,血色和沉重的喘息声又回响在他的耳畔和眼前。他摇摇晃晃,没什麽表情。
来时路他都忘了丶忘了,蒙上双眼,感受双手相触的体温,踉踉跄跄向前走,他本可以假装一无所知的。但……
【我们既是神也是魔鬼,因为我们要令时光倒流,让人起死回生。】
波本丶波本。
少年的眼神勉强维持一线清明。
——别忘记我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