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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第2页）

攸来心尖一颤，不知道为什麽很慌，在他开口前，攸来随口道：“你喜欢下雨天吗？”

晏灵韫垂眸嘴角淡淡勾起，眼底划过一丝苦笑：“不喜欢，很吵。”

但吵着吵着就平静了，晏灵韫边说着边看着攸来的侧脸，她眼睫轻微地颤动，像雨滴坠入平静的湖面掀起涟漪。

攸来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以往这样的天气，她会喝酒让自己醉了，喝醉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醉了就可以顺理成章忘记当一切都过去了。

她不知道为什麽今天格外的想说些什麽，说什麽都好，她看向晏灵韫他也正看着自己：“我有时想，如果和你成为朋友大概会很幸运。”

晏灵韫愣住，眸光暗淡含着不解：“为什麽？”

只是朋友吗，为什麽是成为朋友，他以为……

“因为有个认真看着听着自己说话的人感觉很不错，你也从不发表意见的样子。”

晏灵韫语气平静看着她：“那你有什麽想对我说的吗？”

他很聪明，总是可以猜中一切，只是望着他那双比白雪还清透干净的眸子，就忍不住述说了：

“对啊，想讲一个故事，好多年前的事，每次下雨的时候都会想起来，然後一直压在心上，说不出的压抑。”

晏灵韫没有打断她，她仿佛看错了，他的眼眸有一瞬间似水般柔和洁净。

“我年少时，任性做了一件後悔一生的事，永远没有机会弥补，上天真会惩罚每一个自私的人。”他垂眸看不见眼底的情绪，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攸来无力地舒了一口气，淡淡一笑：

“那年我妈把我丢给我的外婆，一个嘴硬心软老太太，她一生都在吃苦，年轻丧子丧夫，病入膏肓还要替我妈养我，我那时不乖仗着她心疼我爱我，任性。

“小时候真让人恨，就仗着她不会拒绝我，吵着闹着生日要买一个蛋糕，就为了那个蛋糕她打着破伞大雨天出门，最後她被车撞躺在血雨里，怀里还抱着那个蛋糕。”

攸来埋头在膝盖里，眼角的眼泪被她悄悄擦了，用力的扯出一点笑，可眼底尽是无望的泪花：

“其实我要的不是蛋糕，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是因为我是妈妈的女儿，她才对我好，她是不是也把我当做拖油瓶。”

“我一次次验证，就为了心里反反复复的不确定，是我害死了她，如果我没有吵没有闹，她会长命百岁的。”攸来失神地望着某个方向，眼眸没了光芒。

“攸来，今天就是那天对吗？”晏灵韫的声音从耳边轻轻传来，打断了她的回忆。

对啊今天就是那天，就是她害死了最亲的人。

攸来没有回答他的问，自言自语接着说道：“我有时想母亲不爱我恨我厌弃我，是对的，是我让她未婚先孕，是我害的她的妈妈去世，都是我。”

她的声音逐渐颤抖，眼泪迅速如珍珠落下，她擡手擦去，却怎麽也擦不尽，就像无尽悔恨自我厌弃，永远忘不掉，弥补不了。

“不是你的错，她爱你，才会心疼觉得亏欠，只要你想要的说出口的，她才去尽最大的力气满足你，爱你才希望，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他的声音像有温度的流水，淹没浸泡整个灵魂，让她心尖颤动，攸来转眸他看着他的眼睛，莫名格外的心安。

“她爱我，可是我却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你知道吗，这世界就是那麽的可笑，外婆被撞前，我经过了那个路口，监控里有我啊，可是我什麽都想不起来，医生都说什麽创伤失忆，我不仅害死她，还无法让她合眼啊！”

晏灵韫听见话语的瞬间愣住，他不知自己怎麽了，如果按照自己的推测，以及晏家的调查，那年黎明路车祸死了两个人，晏家司机，和一个路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可她忘记了，晏家也没查出逃逸的人是谁，那个人也许就害死她至亲，害惨哥哥的人。

可是他不能说，什麽都没找到，说出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晏灵韫走去拍响门，引起注意。

……

目光怏怏地看着一直下着的大雨，攸来站在教学楼下，小卖部一次性雨衣早买完了，只好站在这等雨停，凉风带着湿气打在脸上，不知是风还是他，她有一瞬间感觉压在心头的重石轻了些许。

晏灵韫下楼时，看着静静站在屋檐下看雨的攸来，有一刹那心尖涌上寒意，为什麽世上会有那麽巧的事，初识她时，他惊喜找到了那场车祸的目击者。

可如今……他知道她应当去寻找真相，可大海捞针，晏家查不出的“意外”，其他人更是谈何容易，他宁愿她忘记不要想起。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晏灵韫打着伞走到她的身旁，攸来愣住，顷刻扬起一抹笑。

屋檐下，少年撑着淡青色的直骨伞，女孩站在他的身旁小心踩着雨水，远处看，少年的左肩逐渐淋湿，而伞始终朝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