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束走了半天,齐总都在反应她这些话里都埋了什麽线索。
走出楼,杜润在外面等她,张束高高地举起一个大拇指,“搞定”。
杜润也笑着冲她举起一个大拇指,“没有比你更好的战友了。”
策略是两个人定的。也是运气好,天时地利人和都赶上,齐总的独生女齐天回国,据说野心不小,不婚不育一心搞事业,在美国的履历漂亮得一塌糊涂。
她看不上长隆,想自己出来创业。张束没说错,鼎盛付宵是狠人,只换伴侣不结婚,但齐总不是,齐总在家庭方面十分心软,齐天又是一个泼辣性格,将老爸拿捏得死死的。齐总本来是看好朱长跃的,但现在齐天终于愿意回国,他眼里就只有这个强势又厉害的女儿了。
圈子里最不缺花边新闻,但花边只要用得好,也能喧宾夺主。
上了车,杜润问张束是不是要去找李行,张束说算了,被这傻子折腾惨。主要他也很累呢。
杜润无语,自己长这张嘴就多馀,非要问,贱不贱。
很快外面就风传当红炸子鸡小杜院长,先手刃亲爹,再踢开新婚不久的妻子,而前妻也不是什麽省油灯,立刻要分走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个圈子里果然没有真心,全是利益。又有人说,好好当牛马,为天龙人惋惜个屁啊。
但更多的料,还集中在鼎盛和长隆的这盘对弈,反转不断,无法预料的永远是人性。
发这条消息的是八卦姐。张束和杜润三请四情将她请了出来,原来是个年轻女孩,已经做了一个不小的团队。有个专属自己的“公关团队”也是杜院长的退路。
发之前,八卦姐问张束,他反正已经脏了,你也要把自己名声弄坏?
张束笑,我也不干净,不然咱俩怎麽认识的?而且名声哪儿有永远的好坏,这种没有严格是非对错的八卦,被啃一啃也就失去风味。
总有更耸动的事情发生。
张束的小说反响不错,没买什麽水就自然发酵起来。读者对“中干文”这个概念颇有兴趣,津津有味地吃瓜。
编辑只觉唯有一点可惜,张微和杜昀真的很有张力,也很好磕,就不能给他们个好结局?到时候看到这对BE一定哀鸿遍野。
张束承认编辑说的有道理,确实,写在小说中,也许人们想看的是张微和杜昀从不信任走向信任,你退我进,拉扯不断,最终成为一对眷侣;或者,成为一对怨侣,然後李寻从张微的朋友再变质,结局也许是变了味的HE,也许是OE。
但她不想。
这个时代动心好简单,相爱好难。她可以对天地花草树木美食美物以及杜润动心,却实实在在爱上了李行,在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会低头笑起来,觉得老天对她这个没有什麽极致长板的人也不薄。
她要在每一个空间里,给他最好的名分。
编辑大概也听说了张束的黑料,笑说不写进小说真的浪费,你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的老天喂饭。
张束也笑,生活的佐料加得太多了,齁死了,以後还是想吃点清淡的。
临走,编辑小心翼翼问张束,能不能就着八卦消息顶一顶热度?
张束犹豫两秒,恭敬不如从命。
她终究是变了。
李行自打回国後一直在忙。忙着辞职丶搬家,忙着拿创意到处见人。他在纽约实在无聊,闲暇时间写了一个游戏策划,中式恐怖,克苏鲁元素,医院志怪。灵感来源于他创伤後的梦境。作为医生,他有天然优势,里面的细节真实详尽,是只要去过医院就会觉得可怕的程度。有人看上了想买断,也有人想合夥一起创业。他在赶路的过程中给张束打电话汇报,张束也帮他详细对比问询,希望他旗开得胜,有一个好的起跑线。
整个月份,张束和杜润开始收拾房子,准备等冷静期过了去领离婚证。杜润想过,三十天,总能做些什麽,让张束记住自己记住这段短暂婚姻,记得更牢,哪怕只有一天。比如他们从没一起逛过超市,也没有一起看过电影或者任何展览。他们初遇时曾以为未来至少可以成为这样的婚姻搭子。
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他在两个公司间游走奔波斡旋。喘息的间隙,他自问,这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局。
最後,连领取离婚证都是抽空来的。
站在民政局门口,杜润问张束,我们爬上来这麽辛苦,真的不再一起享受?你这麽一搞,未来背後再无靠山了。
张束摇头,有那百分之五,以後我是他们的“靠山”t。动物园的围栏轰然倒塌,她只想去享受真正的迟来的自由。当然可以继续演出,做一个明星,她有这样的天赋。但太累了,她不是有着那样底色和欲望的人。人生短短几十年,何苦。水可以往低处走,人也可以,再说往低处走未必是件坏事。她想好了,要做个普通人。
和平分手好简单。就这样领了证,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杜润走出民政局,举着红本,邀请张束和自己一起合张影。合完,张束突然想起贝贝说,离完婚的刹那觉得前夫好丑,就笑着说自己运气真好,离完婚觉得前夫依然帅气如初,甚至比结婚的时候更有韵味。
杜润看着面前蓬勃闪亮的女孩,很想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一个帅气的吻,但最终,只是用脸贴了贴张束的发顶。那里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毛茸茸的。他想起在英国读书时,自己经常在油绿绿丶晒得发烫的草地上打滚。那时生活镶着金边,万物可爱。
他就是很突然想到了这些。
两人分头来的,张束打车,杜润骑了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