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束叹了口气,问李行,明明大获全胜,却没有感受到网上说的“巅峰体验”,到底是为什麽。
李行看着镜头里张束沮丧的脸,很想摸摸她的头。
“因为这不是你的巅峰。小束,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的小说,你的写作。你们的事业并不是缠绕在一起的。没关系,等哪天你登上自己的山顶,我再陪你一起体验你心中想要达到的快乐。”
“但是,”李行认真看着她,“你真的很棒。比你自己想象得棒多了。”
张束摘了毛巾,眼睛亮晶晶的。两人看着对方,心里都在想,如果此时在一起就好了。
“李老师,”张束轻轻唤他,“你觉得我现在是个合格的大人了吗?”
李行笑笑,“为什麽一定要当大人呢。当个小孩子挺好,比大人快乐,比大人聪明,想要的东西费尽全力也要得到。”
“那大人呢?”
“大人就是我这样的人,学会了权衡利弊,会在得不到的时候轻易说‘算了’。所以我逃跑了不是吗?小束,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麽好。我也在学。”
“那我们一起学吧。”
李行点头,“你现在觉得自己真实地活着吗?”
“觉得了。”
“那就够了。不用再考虑自己是不是合格,真实地活着比合格更重要。”
张束在李行平静的语气中感到眼皮慢慢变沉,进入梦乡前,她听李行说,“当然了,当大人也有当大人的快乐。”
张束闭着眼笑,“你好烦,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没想和你裸聊。”
李行一口水喷出来,“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他笑起来,“如果你想,我也接受。”
张束挂了视频,将身子蜷起来,她想,自己现在真的像一只被煮熟的虾了。
一觉起来,还是觉得身体酸软,到底不是倒头十个小时就能焕发精神的年龄了。一直以来紧绷的精神突然放松下来,张束只觉得自己像一张被摊薄的煎饼。她又躺了回去,决定躺到地老天荒。
隔天,贝贝约她吃漂亮饭,说要和她讲朱长跃吃瘪的事。张束问吃了谁的瘪,朱贝贝笑说那可太多,被杜清骂完被齐总骂,像个足球一样被踢来踢去。但源头还是陈星惹事在先。张束摇头,我不是替你前夫说话,非要溯源,还是朱长跃急功近利,看人不准。杜清一看就是个坏的。
张束爽快答应听八卦的邀约。她和杜润去鼎盛不过是一个开始,长隆没表态,齿轮还没有正式运转起来。
自葬礼後,朱贝贝又开始连轴转,其中一个星期换了四个城市,朱贝贝笑说自己没有女明星的命,却得了女明星的病,经常累得想一头栽在地上。支撑她的,是回北京就能领离婚证这件事。
到手那天,贝贝举证自拍,立刻发了朋友圈,明艳动人。只可惜离婚证竟然还是红色的,许多人问她是不是二婚,着实晦气。
杜润後来和张束吐槽,朱贝贝张嘴闭嘴真是两个人,闭上嘴,追她的人能从英蓝排到金融街购物中心。
那张开嘴呢?
杜润咬牙切齿,那二十秒的笑声和灭霸打响指没区别。
但两人还是分别给贝贝t发了红包。
今天朱贝贝依旧要加班,两人就约在金融街见。早到了半小时,张束四处溜达。再来金融街,她终于不再胆怯。贝贝在金融街的房子也卖掉了,感谢房子抗跌能力不错,贝贝收到了一笔巨款,还清朱长跃的买房钱,还留下不少。
张束在这里的所有记忆都被清除被刷新,对她来说,金融街以後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区了。
走到贝贝办公楼下,张束想在大堂闸机外等着,等贝贝下楼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撞上了贝贝的八卦——一个高个子穿西装的长腿男人激烈地和她争论着什麽,还要去拽她手臂,被她一把挥开。张束再想躲已经来不及,朱贝贝眼尖,看到她立刻大喊表姐,就此摆脱了男人。
两人往楼外走,张束问朱贝贝,什麽情况?朱贝贝只说是讨厌同事。张束想起那晚的两杯酒,笑笑没说话。
朱贝贝说,那日自己去长隆对接业务,听到齐总在屋里拍桌子对朱长跃咆哮,她从来没见朱长跃那麽低三下四,不要太爽。
但张束更想知道杜清和朱长跃到底说了什麽。朱贝贝摇头,只知道两人打完电话,朱长跃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大家都推测杜清卖股份已成定局。
至于电话内容,过了很久很久以後,张束才从张军平处听来——
杜清最後当然还是接了朱长跃的电话。又不是全家潜逃出国,圈子不大,早晚要见。
朱长跃从头到尾都是脏话,问杜清钱的事说好尽快搞定,最後就是卖给鼎盛?
杜清倒是松弛,破罐子破摔,“老朱啊,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资金链确实出了点问题。年景不好,银行的钱借不出来也不能赖我。我也不是故意诓你,我本来是想撑到医院经营上道一杆子翻盘,谁能想到家里出了内奸呢。不过吧,这内奸,咱们两家,一家一个。啊不对,你家是两个,还有你努力培养的前女婿呢。我想来想去,鼎盛怎麽会想到这麽一招,还不是里面有人呀。现在不卖,死的就是我。别怪我啊。”
朱长跃摔烂了手机。他想起来,这台手机是陈星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