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她心思也不纯啊,转正要靠这种手段
一路堵车,还好两人有太多的话要说。
昨天回去,杜润还是吐,吐得张束甚至在想要不要叫救护车拉他洗胃。即便这样,晚些时候杜清的秘书依旧来接杜润回去打工。张束睡得不早,但在她睡着前,一两点时,楼道一直寂静无声。早上看他脸色蜡黄,张束买了早餐,杜润摆手说胃疼,老毛病犯了,只能喝粥。
会煮吗?张束张嘴就後悔了。从前苏大夫不来,杜润家的电饭锅都落灰。举手之劳,她去厨房做了粥,又要去家里给他拿药。
杜润说别麻烦,家里都有。
打开药柜,盒子袋子分得好整齐,每一类上都贴着标签,字迹工整丶一笔一划,是好学生的间架结构。张束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她想起苏沛盈,昨天终于在新租的房子里安顿好,给她们发来照片。屋中风格变化极大,依旧是清淡家具浓墨重彩的点缀,但物品数量肉眼可见多了许多,是要安心住下去的样子。苏大夫说,在张束家住过的人,一定会和极简告别。人好像还是要热闹一点,被什麽包裹着,才觉得自己正用力活着。
张束又看了看药上的字,觉得荒诞难过,苏大夫看似通透,其实处处是挽留。以她对苏大夫的了解,她也许并不期待一个结果,她要的只不过是杜润的态度,你哭出来,哭出来我就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还算美观的句号。
自己要是杜润,一定会选苏大夫,而不是什麽虚无缥缈的远大前程。远大前程一定能带来这麽贴心知意的伴侣吗。
张束叹了口气,人们追求的都是什麽破烂日子。幸福近在咫尺,却非要绕远,绕到荒原,绕到旷野,最终无路可走,悔不当初。
直到张束离开,杜润还在沙发上蜷得像只熟透了的虾。手和嘴却不能闲着,看资料,回邮件,接电话。
站在门口,张束想到董沁渝,他就要透亮很多。
年长许多自然是一部分原因,而命运的恶意在他身上也过早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表皮,让他能从风雨中走过,毫发无损。虽然心被穿透是另一回事。
幸福过于简单,也过于难,找到能一生喜欢的事,找到能一生喜欢的人。或者,找到能喜欢一会儿的事,找到能喜欢一会儿的人。
这是董沁渝和贝贝说的话。
张束问贝贝是什麽时候盯上董沁渝的?贝贝说,两家初见那夜,两人在饭桌上对呛,饭後通过张束加了微信,却立刻约出来喝酒。我们都知道一定会有用到对方的一天。
那你是什麽时候知道了他的性取向?
贝贝笑,这话说起来油腻,但对我没兴趣的男人只可能有两种。
哪两种?
对我没兴趣的,比如李行;和对女人没兴趣的,比如董沁渝。
张束笑,我真是白痴,还以为董沁渝看上你了。
拜托!朱贝贝也大笑,董哥很有魅力,但我也没有这麽饥不择食,我的梦想还是睡到帅男人。哪怕Steve,董哥吃得确实不错。
她又说。董沁渝看我的眼神有狩猎的意味,但与性毫无关系,这点我太有话语权和判断力,从前赴局,知道你是谁的女儿,言语上不敢骚扰,眼神也把人从头舔到脚。还是董沁渝拎得清,我也觉得我的脑子和资源真的很值钱。非要卖我,其实应该卖这两样,而不是朱贝贝这具身体。虽然不应该物化自己,但朱长跃真应该像董沁渝好好学习一下。
但你真的很棒,姐。贝贝看她。你是真的想安慰他,才恰好帮到了他。
张束想解释,但贝贝制止了她的自谦。朱贝贝相信,即便自己没有提前“通风报信”,告诉张束董沁渝需要帮忙,张束这个人,在那个时刻,听到那样的哭声,也一定会停留。
贝贝想起张束的灰色地带理论。她其实不太好评价张束。她知道张束心里一定有非常压抑的深灰色,但光明处,却白得刺眼。朱贝贝喜欢贴着她,是因为自己心中常年狂风四起暴雨连连,她想去张束心中光明处晒干,获得一些暖和气。
她笑,希望你以後只走纯白路线,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圣母。
呸,张束说,你注意措辞。
绝对褒义。她又问张束,那你说我做的决定对吗?我该做圣母吗?
张束知道她说的什麽事,反问,你觉得她“值钱”吗?
朱贝贝没吭声。张束打开手机,调出一张年轻女人的照片——
在国贸写字楼下,张束和贝贝捧着这张照片,对着路人一个个看过去。
朱贝贝问张束,他说下楼了?
张束点头,这是个怂人,今天像个准点报时的摄像头。两人就笑,笑到一半,张束突然拔腿,向星巴克走去。那里闪过了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
张束和朱贝贝很快在店里找到了她们的目标人物,并在这位年轻女人对面坐下。对面这张脸不算很漂亮,但紧致丶白皙,带着一丝野心,一丝纯真和一丝沮丧。眼神很聪明,有自己的算计,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成绩差不了。两个女人都想起了二十出头的贝贝。但贝贝对职场从来没有侥幸,这是她们唯一的区别,也是贝贝和普通女学生的最大区别。
如果不带着侥幸,面前的女孩怎麽会和陈星上床呢,怎麽就会相信好机会只为自己准备呢。好歹也是一流学校一流成绩的女孩。
女孩甚至没有任何警惕,只淡淡扫了两人一眼,以为是寻常拼桌,又低头看手机。
朱贝贝的眼神带着玩味,死活不肯先开口,还是张束不忍心,示意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