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生
“阿恒,你这话……难道是怀疑凌霄楼的东家与邵家有关?”话虽如此说,但冯川寒还是觉着不大可能。
冯景恒其实也只是随便猜猜,毕竟凌霄楼在北平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而邵家不仅发家于港城,而且是在三十年前才举家搬迁至北平,如何会与凌霄楼牵扯上关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崔西华倒是对冯景恒这话上了心,说不定与凌霄楼的有关系的不是邵家。
北平这些家族中,最让人值得怀疑的是乌家。
虽说凌霄楼与城中各个家族或多或少的都有合作牵扯,但不知为何,方才听冯景恒说时,崔西华脑海中闪现的,就是乌家。
乌家向来不参与城中的家族争斗,就算是有关生意往来上的宴会都极少参加,人人都道洋远商行大当家眼高于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而且酷爱去凌霄楼听戏。
若放在从前,这或许是个普通的爱好,但如今这所有的认知,恐怕都要全部推翻了。
而且偏偏在林臻来到北平後,这一切好似都有些变了,乌云沧不仅经常出现在人前,与林臻交好,如今更是认下了她乌家大小姐的身份。
无论是发生在林臻和邵钧身上,还是乌云沧身上的这桩桩件件,仿佛都离不开四个字——巫灵部族。
或许,谢淮江的猜测是对的,林臻与乌云沧都是多年前从空翠山大火中逃出的幸存者。
而邵钧,若所调查的情报准确无误,人的确是失踪在海上,那麽说不定当初是被巫灵部族搭救才活了下来。
至于他是如何活下来成了如今那副模样,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林臻知道。
说不定他们一直苦苦追寻的长生秘密就在林臻身上。
如果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那如今让崔西华唯一想不通的也只有一点。
林臻为什麽不再躲在暗处,反而是借着临城干尸案,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北平。
前几日崔西华曾安排冯景恒约见她,重提火车爆炸案,但林臻竟然不上套,甚至拒绝了冯景恒的合作暗示。
这所有的一切,处处透着古怪。
但如今看来,林臻来京调查所谓的火车爆炸案真相是假,借着这个案子遮挡,弄清楚当年的真相,为巫灵部族报仇是真。
想到这儿,崔西华立马叫了人进来,杨天石弯腰俯身,侧耳听着吩咐,很快又出去了。
冯景恒见崔西华神色有些不对劲,也终于主动问了句:“舅舅,是有什麽问题吗?”
“有些事还需要再查查,”崔西华没说具体,只答得模棱两可,他起身,道,“有些日子没见姐姐了,阿恒若是没事,一起去瞧瞧?毕竟你都要娶妻了,有些事我们这些大男人注意不到,不若去听听你母亲的建议?”
冯景恒跟着起身,他没看冯家主,只望向自家兄长,道:“大哥可要一起?”
冯家主被他忽略得那叫一个彻底,眼瞧着就要生气。
冯川寒在心底叹了口气,及时出声:“我昨天刚去过,你同舅舅去罢,”随後,他赶在冯家主开口之前再次道,“父亲,有些生意上的事,还要您拿主意。”
崔西华和冯景恒离开後,他才完全松了口气。
自己这个弟弟什麽好,平日也能同父亲做到相安无事,但只要是触及母亲,随便一点就能将家给掀了。
冯家主不傻,自然知道大儿子心里想什麽,他冷哼一声,怒道:“他这个狗脾气,都是你跟你母亲惯出来的!”
舅甥两人一前一後行至花园,冯景恒停在池塘边,最先出声打破沉默,“阿舅,您将我带出来是为了之前那事儿罢?“
冯景恒心里清楚,自从母亲嫁入冯家後,舅舅一直在後边为她保驾护航,但其实没有再来见过母亲,所谓的见面,不过就是在小佛堂外头站着,直到日头西落。
方才那样说,不过就是离开的借口而已。
崔西华面上波澜不惊,眼底露出些许狠意,他扯了扯嘴角,笑容带着些许玩味:“所以我的好外甥,你考虑得如何?”
“阿舅有几成把握能成功,若这算计落空,谢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崔西华走过去,擡手按住冯景恒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怎麽,不相信阿舅?”
冯景恒摇头:“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做,若是出了差错,那就斩草除根,永绝後患,”崔西华没说话,等着冯景恒的下文,“德纳制药厂那里,阿舅也可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不过要跟您借几个人。”
崔西华沉沉吐出口气,语气里满是赞赏:“阿恒,你果真比阿寒更像崔家人。”
临离开前,冯景恒还是觉着不放心,他的直觉一向很准,“阿舅,凌霄楼那边,再叫人查查罢。”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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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夜,乌云沧病危的消息再次传出,洋远商行四处重金求医,整个新年里,无论是正规医生,还是赤脚大夫,只要是能治病救人的,不管是何身份,找了一批又一批。
年後不久,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消息,说乌云沧久病难医,乌家大小姐三拜九叩,亲上佛寺,得了指点,选定吉日,要举办大婚,替兄长冲喜搏命。
“冲喜搏命?可有查到定了什麽日子?”消息传到崔西华耳中时,谢淮江恰好也在。
探子道:“晚了二少与谢小姐的婚期两日。”
谢淮江听见这话,一下便猜到崔西华的心中所想:“怎麽,你是怀疑乌家在演戏,故意借此机会将所谓的冲喜日期定在我们两家结亲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