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琼听见他的回应,松了口气,她拧开门把手,这才发现屋里头黑黝黝的一片,邵钧坐在靠近窗边的角落里,借着微弱的月光勾勒出身形轮廓。
“怎麽不开灯?”曾明琼将灯打开,端着手中的瓷碗走过去,放在茶几上,“这是醒酒汤。”
“多谢母亲,”邵钧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饮尽了醒酒汤,他将碗放回茶几上,这才问道,“这麽晚了,母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吗?”
从邵钧露面开始,不少世家大族都来问他的婚配打算,可曾明琼一直记挂着方才林臻颈间的那枚玉佩,又觉得乌云沧与林臻两人对邵钧的态度很奇怪,一番纠结犹豫之下,还是决定来问问清楚。
若自家儿子与那位叫林臻的姑娘真有什麽,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你手中的那枚家传玉佩,另一半真的丢了吗?”
听见这话,邵钧眉梢微挑,他看向曾明琼,还未出声,便听见自家母亲立马补充道:“母亲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今日,我在那位乌家大小姐身上,瞧见了……玉佩的另外一半。”
邵钧回想起晚宴上的场景,那时候林臻的玉佩明明只是露出半截绳子来,又是如何叫曾明琼看见的。
只短短的几秒钟,邵钧便想通了,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愧是林臻,怪不得在宴会上对自己亲疏有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钧儿?钧儿?”
“母亲,”邵钧回神,看向曾明琼,“玉佩的另外一半的确没丢,正是雾云手中的那块,只是如今,危机未除,我与她还不能相认。”
雾云?想来应当是林臻的小字。
曾明琼一下反应过来,她总算知道自家儿子昏迷那几日,口中念念叨叨的“雾云”到底是谁了。
曾明琼得到了邵钧亲口承认的答案,便也不再耽搁,她起身正要离开,又忍不住擡手摸了摸邵钧的脑袋,笑道,“你二人都会得偿所愿的。”
她虽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却也知道此事的不同寻常,今日宴会上,可有不少人盯着自家儿子,还有那位乌家大小姐。
而今,无论背後是怎麽样的阴谋,既然邵钧已经回到邵家,恢复了邵家嫡系身份,而林臻又是他认定的妻子,那麽整个邵氏家族,都会成为他们二人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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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府。
“时候不早了,谢小姐早些休息,明日我会派人护送你回谢家。”林臻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起身告辞。
谢汀雪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无论如何都已经退不回去了,但不知为何,她忽然很信任林臻,更无比肯定对方一定能帮助自己,毁了那个恶心人的地方。
只要那地方毁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也不必再考虑背井离乡,四处漂泊。
临离开前,谢汀雪忽然开口,她盯着林臻的眼睛,问道:“林小姐!你家中是否有个叫岚墨的长辈?”
林臻没回答,倒是旁边的乌云沧眼神变了变,她福至心灵,却还是没有正面回应,只道:“谢小姐,早些歇息。”
谢汀雪没得到回答,却也不勉强,她看着逐渐被关上的房门,慢慢坐回位置上,定定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许久之後,她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扩大,眼角却被泪花打湿,她擡手轻轻抹掉眼泪,无声道:“阿娘,我们终于要真正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了。”
院外,林臻停下脚步,看着出神却一直往前走的乌云沧,他似乎一点儿也没发现,自己没有跟上来。
“哥哥。”
直到林臻出声喊了一句,乌云沧才停下脚步,他回头,下意识应了声:“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林臻几个快步走过去,她转到乌云沧跟前,仰头盯着他看,眉头轻轻皱起:“你怎麽了?刚才谢汀雪口中的岚墨到底是谁?”
乌云沧叹了口气,他从胸口处摸出一块儿怀表,打开後递给林臻,“是部族的上一任圣女,也是我们的姑姑。”
林臻接过怀表,看见了藏在其中的全家福,却不是用照相机照出来的照片,而是画像,栩栩如生的画像。
“谢汀雪问这话,难道是见过姑姑?”林臻将怀表递回去,又回头看向谢汀雪房间的方向,“还是说,谢淮江就是哥哥口中那个让姑姑不惜与祖父决裂也要救的男人?“
乌云沧摇头:“不是他,姑姑的心上人姓冯,是冯家二爷。”
“冯家二爷?”林臻怔住,道,“那不就是冯景恒的叔父?所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崔西华从冯二爷处意外得知部族的长生秘术,生了贪恋,于是联合了其他人,闯入海岛,毁了寨子!”
乌云沧点头:“这的确是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唯一解释,可无论真相如何,他们都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对了,哥哥,”林臻想起之前乌云沧提到过的部族藏书阁被烧毁一事,“那姑姑呢?姑姑如今还在世吗?”
乌云沧摇头,他想,或许姑姑在当年藏书阁大火失踪後,心生愧疚,离开了寨子,随後又回到了北平。
而谢汀雪既然能说出姑姑的名字,恐怕是真的在北平见过她也不一定。
可如今,这些都只是猜测,姑姑也许早就离世了。
而他跟林臻,要做的也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替死去的族人报仇,为巫灵部族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