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雨:“。。。。。。”
一声短促的低笑从後门传来打破沉默。
林疏雨手一抖,猛地回头。
谢屹周靠着点门框,单手插兜,背後是暴雨中的校园,雨水在灰绿的墙面上蜿蜒而下,将树和人影晕染成不清晰的水彩画,唯一漏出的金色光影,在他肩膀上。
他嘴角还噙着没收回的笑,喉结滚动,硬是把笑憋了回去。
“操作。。。”胸腔可疑地闷抖几下,选择夸她:“挺厉害。”
林疏雨啪嗒锁屏:“你看了多久?”
“看你在关键时刻,不敢打扰。”
林疏雨从小成绩好,却感觉被谢屹周看见了一张不及格的试卷,耳红羞耻。
她低头收拾东西,假装听不出谢屹周的揶揄,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书桌。
某人学会见好就收。
他擡了擡下巴指向窗外:“这麽大雨,没带伞?”
“出了点意外。”
他哦了声,没好奇意外是什麽,走进来把随声听放在她桌子上,另一只手捏着透明长柄伞,在林疏雨眼皮下晃了晃,语气自然:“那一起?”
阳光突然穿破云层,雾茫茫的雨水里多了一丝光,林疏雨心悸动一下,眨眨眼。
还有这种好事吗。
走廊静谧,他们的脚步重合在一起。
到了楼檐下,雨幕在眼前织成了密不透风的一张网,谢屹周撑开伞,雨水立刻扑来,在头顶敲击鼓点。
他停了会儿,偏过头问:“冷吗。”
林疏雨摇摇头,两只手环抱胳膊,悄悄拭去手臂上的潮湿。
谢屹周看见她发白的指尖,又瞥了眼两人中间的空隙,把从教室拿出来的校服给她:“伞小,挡着点。”
林疏雨迟疑一秒,可他太坦然,动作没有任何旖旎暧昧。
那点不自然的局促被他校服上的薄荷皂香盖住。
“谢谢。”林疏雨接过,不经意间擡头时,发现谢屹周目光落在她发间。
“发卡换颜色了?”
“上一个掉了。”林疏雨下意识摸摸头上浅蓝色的发卡,又反应过来上一个已经是去年夏末的事情了,“我有两个一样的。”
雨水溅湿了她的鞋尖,谢屹周不动声色将伞向她倾斜,两个人沉默走了一段,穿过主教然後在楼檐停下,呼吸很浅,时间静止,他们站在这里同撑一把伞,只为躲一场雨。
林疏雨望他一眼,突然开口:“我们。。。算是朋友吗。”
谢屹周顿了顿,肩头被滑下来的水滴洇开痕迹,不明白她为什麽这麽问。
“为什麽不算。”他回望她的瞳孔深黑。
所有乌云都散开,尽管视线的景色依然,雨雾弥漫,绿影婆娑,玻璃大门和泛旧的复古红楼在他们身後,挡住铅灰天。
她记住的只有那天他的模样和那一瞬的对视。
揣揣不安过的心和反复否定的问题阴差阳错得到答案,在这个倒霉的雨天,也在这个幸运的雨天,林疏雨攥着校服的手收紧。
这是认识他的多久,差四十五天就是两年。
林疏雨终于得到答案。
是朋友。
暗恋在他们间是一根看不见的虚线,而朋友让这份关系多了切实的重量。
潮湿校服下的肩膀靠近,她距离他最近的一次。
心在昏暗下雀跃发酸,比以往任何都特别。
不再纠结之前,不再好奇他为什麽还没走,这两个字可以解释很多,因为没想过得到,所以到此为止就足够。
校门口很巧地赶来一批出租车,排队长龙消散,人群推攘走向不同方向,“跟紧我。”
空车驶来,谢屹周在广告牌下拦住车,替林疏雨拉开门,他没有上来的意思,林疏雨匆忙脱下外套递还给他:“你的校服。。。”
一枚校牌从口袋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在车厢地毯。
“谢屹周。”
门关上,雨水隔绝在窗外,连同她的声音。
修长身影冲看不见的车内摆摆手,撑着伞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林疏雨怔然,弯腰拾起校牌,塑封表面沾了点脏。
她手指抹去灰尘,照片上的谢屹周穿着夏季校服,头发比现在短些,嘴角扬起的弧度干净又痞气。
是她初见他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