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屹周想转笔,但手里没有,眼尾慢吞吞拉起,坏心思在那几秒钟里发芽,他突发奇想:“什麽好处。”
“好处?”
林疏雨错愕:“还要给你好处?”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不是他让她过来的吗,她哪里有别的。
林疏雨睁圆眼睛後知後觉反应,他没明说。
不过那架势就在告诉她,来问我。
林疏雨感觉自己被骗了,但没有证据。
摸不透他,心里就打退堂鼓,手指捏住草稿纸的另一端,作势要抽回来:“要不算了吧。”
她有商有量:“我再去问问别人。”
两道相持的力量将草稿纸拉平,谢屹周哂笑玩味:“哦。”
又问,“你怎麽这样?”
林疏雨不明白:“我哪样。”
“没耐心。”谢屹周慢条斯理重复,“偷师学艺还没耐心。”
林疏雨抿唇,胸口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委屈丶不解丶犹豫,各种。
说不上来,可明明是他。
是他在她以为她们有一点是朋友时,模棱两可地点赞又取消。
是他在她退回安全线後,再模棱两可地把她叫来。
林疏雨不喜欢这种悬悬坠坠的感觉,喜欢他是她自己的事,但喜欢也不能失去自我啊。
“那我不听了。”林疏雨说,“我回去了。”
谢屹周擡起头,正儿八经发现小姑娘好像是生气了。
因为他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林疏雨两只手抱着膝盖,脸闷着,下巴快靠在腿上。他本来就比她高,这角度看她更瘦,肩胛骨凸起一个小三角,像蝴蝶栖息地。
谢屹周没说话,不知在想什麽。
但两人谁也没动。
林疏雨言行不一,说要走也没走,还是垂着眼蹲在原地。
心脏莫名其妙被揉了下。
很短一瞬,还没来得及弄清便消失。
他重新拿过草稿纸,问她要笔:“带的吗。”
“没。”
林疏雨唇角绷直,怄气的模样落在谢屹周眼里有点。。。
倔。
谢屹周和女孩子相处的少,有些敏感点的心思出现在他面前,也只停留在察觉阶段,并不会深究。
但林疏雨的情绪,在这一刻,他却异常清楚。
该道歉了啊,再逗就过了。
在有性别意识後,他就记着周芷微教他的不矜不伐,尤其对女同学要有分寸。
谢屹周小时候其实挺混的,不懂这些,对谁都混,和耿修齐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那会儿耿修齐被耿母打扮成了小姑娘,谢屹周每天见他光头带花边帽都很不爽,撇撇小嘴,直言不讳:“丑。”
拽着自己裙摆擦鼻涕的耿修齐一愣,本来好好的,听见这话再傻也反应过来自己被嫌弃了,哇一声,鼻涕眼泪唰的往外冒。
谢屹周睁着水汪汪的大眼,震惊又嫌弃,咦一声,扭头不看了。
老师急忙过来调解,却被谢屹周抱住腿,酷酷地说:“老师,脏脏,不过去。”
耿母和周芷微知道後哭笑不得,一个不再给儿子穿裙子,一个拎着小型坏蛋教育:“周周以後不可以这样对小朋友说话哦,别人会难过的,尤其是女孩子。”
谢屹周盯着後面从男厕走出来的耿修齐,拳头硬了:“他也不是女孩子啊。”
周芷微又给他讲:“男孩子也会脆弱,你看小齐,因为你一晚上没吃饭。男生女生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裙子不是女生的专属,要尊重,尊重每一种不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