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大夫。”
苏戮摇了摇头,谢郁棠还要再说,却听他一语中的:“大夫把了脉便会知晓你我运功逼毒。”
……
那计划就要废了。
谢郁棠一噎。
苏戮笑了下,压下喉间涌上的低咳:“没事,明天就好了。”
在真气被封的状态下强行调用冲开筋脉,对身体造成的冲击绝对不是“没事”两个字能敷衍的。
谢郁棠点了灯,将桌上的冷茶倒掉,烧了一壶开水,又兑了些干净的冷泉水,自己试过温度後喂着苏戮喝了。
他身上烫得不正常,谢郁棠幼时在军中,不是没见过发烧烧死人的事,知道现在一定要想办法降温。
二人白日沐浴的水池已被打扫干净,旁边的木桶中盛着下人新打上来洗漱用的山泉水,她盛了一小盆,将巾帕打湿,端来床边。
“本宫也不是没看过,这种时候,还劳世子体谅一下。”
谢郁棠说完,也不管那人听没听到,径直解开他腰间的系带,将外衫从肩头剥下。
苏戮全程很安静,只在她将衣襟完全拉开时轻轻曲了曲手指。
谢郁棠用巾帕擦拭他的身体,巾帕被体温捂得不凉了就在水盆里重新浸过。
她掼来是被人伺候侍奉的,那里做过这种活计,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擦了几遍之後就越发顺手起来,以至于她还想把人裤子也扒了给他擦下半身,少年终于压住她手腕,语调辩不出情绪:“……主人,不用了。”
谢郁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你确定?”
“嗯。”
她也没再坚持,拿了条新的手帕浸湿,叠好压上他额头,看了眼桌上的烛台:“你确定不要叫大夫?这番动静下来,巍咸西明早也会带人来看。”
外面不分昼夜都有卫兵把手,屋里的动静都有专人每日汇报。
既然他们运功解毒的事迟早要被发现,还不如现在就叫大夫。
可苏戮却勾了下唇,一副笃定的模样:“明日大夫来了也无所谓。”
这话说得实在稀奇,谢郁棠挑眉。
他的气息依然微弱,但状态确实是好了不少:“有主人这般照顾,还有什麽不好的。”
谢郁棠在他胸膛拍了一下:“好好说话。”
她这一拍又给人拍出一串低咳,吓得谢郁棠紧张地盯着他,生怕打坏了这件粉雕玉琢的瓷器。
苏戮被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咳完之後又拉着她手上的巾帕想物归原位,谢郁棠不依,他就那样静静拽着,腕上的镣铐发出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每一声都撞得人心尖发颤。
——她两人借着洗漱的借口要来钥匙,等“沐浴”完後还要把人铐上。
来收钥匙的守卫就在一边看着,苏戮都把手腕伸出来了,她看着那一圈红痕愣是有些下不去手,最後扯来他蒙眼用的白绸一圈圈绕在腕上,盖住那些红痕,这才把镣铐扣上。
那守卫拿走钥匙的时候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苏戮见扯不动她手中的巾帕,幽幽叹了口气:“主人,我拉不动您。”
谢郁棠顿了一下,终究是由他扯着巾帕搁到自己胸膛,认命的继续给他降温。
“为什麽今晚不让我叫大夫,等天亮了却可以?”
“我现在控制不好真气,大夫来把脉很有可能会露馅,但主人为我降了温,我休息一夜,第二日便有精神控制脉象,不会让他看出破绽。”
谢郁棠听闻过内里深厚的高手可以控制真气掩盖真实脉象,只是她活了两世也从未真实见过,如今听苏戮同她一一道来才知此事非虚。
这几乎能做保命的底牌了。
他就这样说给她听?
谢郁棠并未掩饰自己所想,苏戮却是把眼一阖,拽了拽她的衣袖:“我累了,想睡一会,主人也歇息吧。”
……
都敢安排起她了。
但折腾了大半宿,谢郁棠也确实累了,试了试苏戮的温度,终于不再烫到吓人。
她便把巾帕丢回盆里,合衣上榻躺在他身边,很快便入眠,就这麽一觉睡到天亮,等巳时刚过,巍咸西果然便带了大夫过来。
他见了礼,正要开口,忽地瞧见苏戮腕间镣铐下垫着的白绸绢带,怔愣片刻,似笑非笑哟了一声:“殿下既如此怜香惜玉,怎还把苏世子折腾到床都下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