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书院后山的钟声悠悠荡过三声,惊起几只白鹭乱飞。
海棠寻了个由头,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小姐,他上钩了。”
海棠抬手,皓腕空空,那对赤金绞丝镯已不在原处。
洛曦宁正倚在案前,面前的是一盏雨前龙井。
闻言,指尖一顿,瓷盖与杯沿轻碰,“叮”一声脆响。
“他倒是识货!”她抬眼,眸色澄亮,却带着冷意,“那行。”
她偏头,声音不高,却穿透竹帘,直直落向檐下阴影。
“十八。”
“属下在。”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廊柱后掠出,来到她身前。
“你去吧!”
“是,小姐。”
十八领命,身形一晃,便融进暮色之中,连窗棂都未动分毫。
乔同甫见海棠极为轻易便将玉镯给了洛曦宁,知道她不是个计较钱财的性子。
却不知道那只赤金绞丝镯可是御赐之物。
而三日后,正是洛怀素的生辰。
他如果真的放弃了洛怀素,那就还好。
如若他两边都想抓,那么她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姐,万一他”海棠有些担忧。
洛曦宁嗤笑一声,“万一?在我这儿可没有什么万一。乔同甫此人,银钱才是最重要的,我敢肯定,那对金镯他绝不会拿去送于二姐姐。”
“那他?”
海棠不由想起方才。
“婉柔,”乔同甫柔声唤她的假名,
“再过三日便是我母亲五十寿辰,”他轻叹,“她老人家年轻时最喜赤金绞丝纹样,可我寻遍了整个孟城都没有找到合心意的。没有想到,却在你这处现,我”
海棠在心底翻白眼,乔家有多穷她不了解吗?
还最喜欢呢!
他顿了顿,抬眸窥她神色,见她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便又温声说道:
“若肯暂借一用,等寿宴之后,我必原物奉还,再另备谢礼。届时,我必定告知母亲,此物乃你家中之物。这样一来,母亲欢喜,婉柔也尽了孝心,可好?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把孝道压在前头,又留下了余地。
仿佛只要海棠一摇头,他便绝不再提。
但那双在睫毛下的眼睛,却暗自估量着海棠的神色。
海棠抬眼,有些犹豫。
乔同甫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对天誓:“若有半点磕碰,我乔同甫甘愿以十倍相赔,亲自去苏府负荆请罪。”
话说把这个份上了,海棠再无退路。
“若是能再等几日,我亲自去买上些礼品才对。”
乔同甫眼底一亮,可还是佯装推辞:“婉柔若舍不得,我便另想法子……”
“同甫有此孝心,我岂有不成全之理?只是,此物极为贵重,万不可有所磕碰。”
海棠自手腕上退下金镯,交与乔同甫
……
“小姐,你说那乔同甫得了金镯,会不会给二小姐?”
想到洛怀素竟然被这么个男人耍得团团转,海棠就一脸气愤。
“呵,他们乔家人什么德行?这乔同甫将这金银看得比什么都重,你觉得他会把这么贵重的金镯给二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