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风的指尖在镜面上停了半寸。
镜面里的少年正低头翻书,白大褂袖口沾着咖啡渍——那是他大二那年在图书馆占座时,被邻座冒失学妹撞翻的马克杯留下的。
此刻少年耳后那颗淡褐色的痣随着转头动作微微亮,和他现在摸向耳后的手指在镜中重合。
"原来"他的喉结滚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原来我穿越前翻的那页书,写的是自己。"
书页上的字迹突然清晰起来,十年前模糊的墨痕在镜中竟泛着金光:"当命纹门开启时,镜中影将成为破局之钥。"他想起高尔村后山那道裂开的命纹缝隙,想起第一次觉醒命纹时胸口灼烧的痛——原来从他在地球翻开这本书的瞬间,所有轨迹就被钉死在命运的棋盘上。
"你比其他副本更敏锐。"
命纹之声的投影从镜面里渗出来,这次不再是命线纠缠的虚影,而是半透明的镜面碎片拼成的轮廓,声音像碎冰相撞:"主世界的秦千风在二十三岁死于医疗事故,脑死亡前最后一刻,他的意识触碰到了命运之眼的核心。"
秦千风的逆命剑突然嗡鸣,剑身幽蓝光芒刺痛掌心。
他盯着镜中自己翻动书页的手,那只手在十年前的午后绝对没有颤抖,可此刻镜中少年的指尖却在微微颤——就像他现在握剑的手。
"所以他们复制了我的死亡瞬间,制造出无数个可能性副本?"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高尔村的父母,韩无极的死,林婉儿的命种觉醒都是被写好的剧本?"
"不完全是。"投影的镜面碎片出冷光,"每个副本都会根据初始变量产生不同分支,直到你出现。"它的"视线"扫过秦千风腰间的逆命剑,"这把剑本应在第三百次副本中碎裂,但你用逆命三式刺穿了自己的命纹核心——这是所有剧本里都没有的变量。"
图书馆的挂钟突然敲响。
秦千风猛地转头,镜中世界的挂钟指针正倒着转动,秒针从""跳回""。
他这才现,镜面里的阳光不再是十年前的昏黄,而是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像极了高尔村后山命纹缝隙里透出的光。
"千风?千风你听得到吗?"
熟悉的女声穿透镜面,带着电流杂音。
秦千风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贴着半片烧焦的命源香——那是林婉儿在他突破命纹境时强行烙下的感应符。
此刻符纸正烫,像有活物在皮肤下跳动。
"婉儿?"他对着空气喊,逆命剑的嗡鸣突然变成蜂鸣,"我在镜子里,看到了地球的自己——"
"别说了!"林婉儿的声音突然尖锐,秦千风仿佛能看见她攥紧晶核的手,指节白,"我感应到你的命线正在和镜中世界重叠!
赵副门主说这是命运之眼在复制最后一个锚点,再晚就来不及切断——"
"切断什么?"
"切断所有副本的连接!"另一个沉稳男声插入,是赵玄策。
这位形意门副门主极少失态,但此刻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婉儿的命种觉醒后能感知命源波动,我们现每个副本世界都在向镜中世界输送能量。
如果让命运之眼完成最终复制"
"所有世界都会变成数据?"秦千风盯着镜中自己的后脑勺,突然觉得那少年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寂,"包括高尔村?
包括我娘熬的药粥?"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秦千风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按向镜面,凉意顺着指腹窜上手臂,像泡进腊月的井水。
下一秒他踉跄着向前,再抬头时,已经站在了十年前的图书馆里。
松木书架的气味扑面而来,右边第三排是《病理学图谱》,左边是《中医基础理论》——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但当他伸手去摸那本《命运之眼》时,指尖却穿透了书脊,像触碰一团雾气。
"别白费力气。"
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