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清晨的雾还未散透,林婉儿的药箱在青石板上磕出闷响。
她蹲在染血的草席前,指尖刚触到那修士的手腕,便像被烫到般缩回——皮肤下的命纹正逆着血脉方向游走,银线似的纹路从掌心窜向手肘,每爬过一寸,修士的喉间便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林姑娘!"旁边的村妇攥着她的衣袖,"他前日还说能自己选命,怎么突然"
林婉儿没应声。
她翻开随身医典,最后一页"守命者"三个字的墨迹已完全黑透,边缘泛着暗红。
当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小字时,医典突然震了震,书页自动翻到新的篇章,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血字:逆纹如藤,引向深渊。
"按住他的肩!"她突然抬头,眼尾红,"拿针来,要最粗的三棱针!"
修士的指甲深深抠进草席,指节白如骨。
林婉儿的银针刚刺入他腕间命纹,那银线竟突然暴起,缠住针尖往外扯。
她虎口一麻,针尾"啪"地断裂,断针竟在掌心烙出个焦黑的痕。
"这不是混乱"她喘着气后退半步,看着修士额角渗出的黑血,"是有人在引着这些命纹往坏处走。"
同一时刻,白璃的信鸽扑棱着撞进秦千风的窗。
他正盯着案头的命纹拓本——那是前日从各地传来的异常命纹记录,此刻鸽爪上的竹筒还沾着晨露,打开时里面飘出一缕熟悉的檀香味,是李长庚常用的熏香。
"天机阁藏有命源石。"白璃的字迹在信纸上洇开,"能镇命纹根基,但禁地封锁,唯陆无涯可开。"
秦千风的拇指摩挲着信纸边缘,腕间的自由命纹突然泛起温热。
他想起玄尘子消散前说的"路才刚开始",想起林婉儿昨日在信里描述的"逆纹",喉结动了动:"备马,去天机阁。"
天机阁的朱漆大门在正午时分吱呀打开。
陆无涯倚着门柱,玄色锦袍上绣着二十八宿纹,手里转着枚青铜算筹:"秦小友这是来讨茶喝?
我天机阁的茶,可不是谁都喝得起。"
"命源石。"秦千风直入主题,"我要它。"
陆无涯的算筹"当啷"掉在地上。
他仰头笑了两声,间玉冠轻晃:"你当那是村口的野果?
当年我祖父用三百年寿元封了禁地,连我都只能每年初一进一次——就凭你个靠命碑捡漏的村少?"
秦千风的目光扫过陆无涯腰间的天机令,那令牌上的星纹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他突然闭目,腕间命纹亮起金光——玄尘子融入命碑时残留的意志碎片,此刻正顺着命纹脉络翻涌。
"残灵,借我眼。"他轻声说。
意识突然被拽入黑暗。
等再睁眼时,他站在一座水晶宫中,四壁刻满古老的命纹,最深处的石台上,一颗流转着星辉的石球正缓缓旋转。
"那是命源之心。"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命碑残灵,"命纹本源所凝,强夺则天地同毁。"
"如何取?"
"引它自现。"残灵的声音渐弱,"用你的自由纹,模拟它的波动。"
当秦千风再睁眼时,陆无涯正皱着眉看他:"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