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爆炸抛射、裹挟着深褐色茶渍和油腻痕迹的巨大白骨碎块,此刻才如同陨石雨般,狠狠砸在云海小院所在山峰附近的山坳和低谷之中!
轰!轰!轰!轰隆!!!
剧烈的撞击引了连锁的猛烈爆炸!大片大片的山岩被恐怖的冲击力掀飞上高空!砸出一个个巨大深坑!尘烟混合着绿色的腐蚀性能量光雾如同毁灭的喷泉般冲天而起!混杂在其中的那些深褐色油腻污渍,如同附骨之蛆粘在岩石上,竟出滋滋的细微腐蚀声响!被砸中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度迅变得灰败、松软!小半个山头瞬间如同被巨兽啃过!
距离小院仅仅百丈远的一处悬崖更是被一块最大的、完全被墨绿色粘液和油污包裹的碎骨击中半边!半边峭壁直接化为散着腐朽恶臭的流沙状物,无声无息地滑塌下去!
小院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结界外是陨石坑般的惨状和弥漫的腐臭尘埃,结界内是凝固的众人。
那些被天庭神将带来的银甲天兵,此刻全部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有几个甚至裤裆处渗出湿渍,骚臭的气味混在爆炸后的烟尘里。他们的眼睛还保持着惊恐圆瞪的姿势,喉咙里咯咯作响,看着结界外那片被毁坏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山头,身体筛糠般抖动。
为的神将还算勉强保持站立姿态,但他紧紧握着佩刀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刀鞘撞击着腿甲出细碎的、暴露内心恐慌的咔哒声。他望着那只庞大骨爪消失的方向,再看看外面那片被腐蚀性骨渣污染的狼藉山峦,最后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动脖颈,看向竹棚下那个依旧维持着慵懒侧躺姿势、仿佛刚才天地剧变都未曾惊扰其分毫的青灰身影。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混杂着如释重负的虚脱,如同从十八层地狱被捞回人间;更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对绝对未知力量的、刻入骨髓的敬畏,如同仰望根本无法理解的神迹;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那恐惧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自己刚才还那么大声地呵斥他、用画戟指着他的院子?!
赵铁柱魁梧的身躯依然保持着半弓步的姿态,像一尊凝固的护法金刚塑像。只是他现在后背和额头的冷汗正如同小溪般往下淌,黝黑的脸上肌肉僵硬地紧绷着。刚才那些裹着油污的碎骨块就在几十丈外爆开,冲击波撞在结界上出闷雷般的声音。现在尘埃稍稍落定,他才重重地吐出一口刚才一直憋在肺里的浊气,胸膛剧烈起伏。他回头看了一眼竹棚下,确认先生无恙,才猛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和灰尘,低声骂道:“格老子的……真他娘的……吓死铁柱了……”声音还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颤音。
苏清让手腕上的护臂彻底哑火,滚烫得如同烙铁,却没了半点声息。他整个人也像耗尽了心神,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布满细密冷汗,微微喘息着。但他那双丹凤眼却死死盯着结界外被污染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面,尤其是那些沾着暗沉粘液和深褐色污渍的岩石,眼神炽热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后的茫然和……困惑?他嘴唇微微翕动,低不可闻地念叨着什么模糊的音节:“惰性……惰性能量湮灭……物理常数被局部强行扭曲……朽灭反应……不,是彻底否决?……”
玄老不知何时已悄然溜到了刚才石桌的位置。他那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根不知从地上哪里捡来的枯树枝,极其专注地戳着地上某片在刚才混乱中被震落、又被茶水濡湿了一小角的焦黄枯叶。那叶子湿掉的部分已经变得如同浸了油的薄纸,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灰败质感。他似乎完全没在意院外那毁天灭地般的动静,专注得如同在研究稀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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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
啪嗒。
又一滴浑浊的茶水,从那只已经破开一个大缺口的粗陶杯断裂边缘渗出,滴落在石桌湿漉漉的桌面上,溅起一小朵不起眼的深褐色水花。
这微弱的声音在刚刚经历了滔天巨变的寂静小院里异常清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那个源头。
躺椅上。
似乎被这细微的水滴声,以及刚才碎骨爆炸的沉闷震荡惊扰,又或许只是躺久了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李闲云极其艰难地、缓慢地、蠕动般地……在躺椅上翻了个身。
侧躺变成了更加慵懒随意的平躺。
这个动作让他那身宽大的青灰色旧袍前襟松垮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同样洗得白的内衬衣领。
当他翻好身,似乎觉得脖子下面垫得不舒服,脑袋还下意识地左右轻轻蹭了两下。
蹭!
这个细微至极的动作下——
呲!
一声极低极细的布料撕裂声清晰响起。
是李闲云那件白内衬衣领靠近肩膀位置的接缝处。一条原本极其牢固的针脚,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撕扯,极其突兀地绽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口子!一小撮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灰白色线头和一点不知名的、像是衣料浆洗后老化留下的细微粉末状碎屑,从裂开的小口子处微微飘了出来!
那些比尘埃大不了多少的碎屑和线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因李闲云翻身而产生的微弱气流卷动下,飘飘荡荡、极其缓慢地……
朝着石桌上那只已经破裂渗水、犹自承载着半杯浑浊茶水的粗陶杯口——
落去!
距离杯沿仅剩半寸!
院内众人瞳孔骤然收缩!
“先……”赵铁柱的惊呼刚冲出喉咙一个字。
就在此刻!
噌!!!
极其细微、却锐利得刺破空气的金属刮擦声乍起!
是神将旁边瘫软在地的那个副官!他不知哪里爆出的最后气力,脸上满是决绝的凶狠,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拔出腰间佩刀的短匕——那匕明显材质特殊,散着淡淡的清光!他手握匕,猛地一个矮身鱼跃,完全不顾及自身姿态的狼狈,如同一条离岸挣扎的鱼,手臂疯狂地向前够去!
目标!那只内衬衣领裂口处飘落、即将落入半杯残茶中的灰白碎屑!
他要阻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那些碎屑掉进那只邪门的破杯子里!再掉进去万一又引动什么……他不敢再想!
匕的清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直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