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情笑一笑,唇角梨涡浅浅地漾开:“我可是要与拿云道长来日方长的,必须惜命。”
谢徴却无法直视他浑身狼狈,一眼就得知经历了怎样一场炽烤,他稍一想象魏情从刀山火海里逃出来的模样,就心痛的无可复加。
他还顽笑。
谢徴脸色都白了,一行泪从左眼角掉下来,忽道:“孤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中州!”
魏情浑身一僵。
他现下听“孤”这个自称,总不自控的想到太子梅,算计那样深的一个人,一颦一笑都带着目的。
谢濯也和他不一样,但魏情还是感到难过。
东方情白的邪魂在体内冷笑:“未免他夜里在枕边绑你,你应先下手为强,把他捆了!”
闭嘴!
“对不住,下次不会了。”
魏情单手捧住谢徴的脸颊,拇指抹去淡淡的一道泪痕,从善如流地保证:“不用绑,你勾一勾手指头,我自己就来了。谢濯也,我永远这样。”
邪魂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狗,本君从前再爱惨了太子梅也断然不会如此!你真叫人大开眼界!”
闭嘴!
魏情的身形能全然地挡去谢徴,一院子的学子只能瞧见他的背,微微躬身,极其乖顺的一幅死样子,同前头砸墙叫嚣完全不一样。
他们看不着,在侧边守着的裴嘉春可看的正好,她习惯性的拿了纸笔来记,却见储上在魏郎君身影里仰首,主动地亲吻在他的唇上。
裴嘉春手指头瞬间僵麻,双颊绯红,一低头草草落笔:春风拂照(春字划去)改写“夏风拂照,储上纳凉”。
她看了看觉得造假有愧史官之笔,于是把一行都划去,写下:日色灿烂,储上兴吻芙蓉。
写的是芙蓉。
中州应该不会有人知道芙蓉不止是一朵花罢……
哦,除了魏有虞。
那也没关系了,在她的话本子里储上别说吻魏郎君了,生吞活剥了他,魏郎君还不能违抗。
裴嘉春想的有些远了,她看着脚尖,适时开言:“那个,人有点多,魏郎君不如进屋子去?表哥今日吃了两碗药还没用膳,我让人弄些来吧。”
“来不及了,再晚些那头的氛围就散了。”
魏情卸掉窗扇,把谢徴从里头稳稳抱出来,在怀里掂了掂,喃道:“是轻了点。”
谢徴道:“衣衫薄了。”
“明日开始你每顿吃三碗饭。”魏情说完觉得有些霸道不太好,及时补充,“行不行?”
“三碗太多。”谢徴拈去他面庞的一片焦灰,认真的回答,“两碗吧,我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像白瓷似得易碎洁白的一个人,这样好脾气的轻声细语。
魏情心都化了。
邪魂在内嗤之以鼻:“装的,他身份贵为储君,低不下来应你这一句,他肯定是装的,魏情你完了,等着吧,他晚上要用刀子扎你心口了。”
闭嘴!
魏情咬住牙根,忍不住地说:“他才不会!”
谢徴敏锐地抬眼和他对视:“你在同谁讲话?”
魏情道:“回头再交代,现在有要紧事。谢濯也你怕高吗?”
“多高?”谢徴觉出不好的预感。
魏情接着仰首看天。
裴嘉春此时从屋子里拎了好些药跟出来:“带我一个!”
魏情这方把裴嘉春看进眼里,有一点小小的错愕,仿佛下一秒她嘴里就要对自己蹦出“东方师叔爷”了。
春春。
她上辈子是怎么死的?魏情不知道了,东方情白的记忆里没有她的结局。
“带不了,你在地上等着,我马上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表哥。”
魏情说罢,金光一现,瞬间亮的胜过日头的灿烂,瞬间就从原地消失了。
裴嘉春左顾右盼,提心吊胆:“这如何防的住!”
云天之上,众神还未退散,魏情留下的法天象地像一根擎天的柱子立在天宫之外。
金光闪闪而过,他忽地便带了一人上来,站在云头,怀里横抱住的正是昔日散尽神格普世渡苦的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