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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三百年魔君亡花(第1页)

关于大魔君斩杀小魔君拯救叻城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的故事,便自那日开始流传,讲故事的人热泪盈眶,通常用“你是没有看见”作为亘古不变的惊奇开头。

“你是没有看见那个怪物有多骇人!狼不像狼,狗不似狗,人肉为粮,人血为饮!半个城都快给他吃没了!他还搜刮百姓瓜果米蔬,一应堆在路边就是烂了也不准人吃!”

“你是不知道他从前也是叻城的人!原来他家的那些族亲是第一批死掉的,嗨哟拿刀子片肉下来沾着辣椒粉吃!吓死掉多少小娃娃!这怪物真是冷心冷血!”

“他叫什么名?什么真?褚家的人吧?小时候他与他阿妈被赶出来路过我家,我还给过他一碗水喝!那天是中秋。”

“中秋怎么着?”

“那怪物想吃月饼,他阿妈买不起,给他跪了半个来,他把嘴唇咬死了也不肯吃一口。精怪精怪,可见从小就怪。”

“你是没有看见魔君他……”

魔君他从天而降捉拿怪物褚什么真,怪物储什么真握着一柄长枪拼了命的反抗!谁知魔君反手也在云头里摸出一把一模一样的长枪,他的枪杆却要更长一些,几个回合后,将怪物储什么真斩于座下,没收其长枪,合二为一,变作了一柄威风凛凛的双头湛金枪!

自此后的很多年,叻城竖立起了世上最大的魔君情白像,世世代代供奉信仰。

时值冬日,百姓为庆祝叻城起死回生,在大雪纷飞时节举办“敬魔宴”,欢天喜地锣鼓喧天的排演“魔君弑恶”的戏,用以告谢魔君。

魔君弑恶辟邪的善“神”之名,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被定义,“敬魔宴”一路北传,将信仰带去了北方,渐渐地在几百年时光里被打磨被糅杂,成了八方神明齐登场的“宴神会”。

而魔君变成了其间最为突兀的存在,人们朝他投去鸡蛋,盼望他吞吃掉厄运和邪祟,一边在他的手上竖起一面“百身莫赎”的旗帜。

这般已然是将“怪物储什么真”和魔君混作一谈,渐渐地,当第一代亲历者死去,人们连魔君的名姓也不再记得,只含糊地称作“魔君清白”。

不过这也是三百年之后的事了。

话说来也怨不得人们对魔君的印象变得善恶不明,黑白糅杂,除却将小魔君褚什么真的为非作歹都错套在东方情白身上,最为关键的是后来魔君战败了。

那是另外一个关于“魔君亡花”的历史,向来成王败寇,魔君之死也在言语口舌间变成了“死有因得”。好在当全世界都在声讨魔君时,却总有来自叻城的子孙后代义正言辞的为其证名。

这也是许久之后的事了,而眼下“魔君亡花”还没有发生,成王败寇的定义远远没有到来,东方情白仍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存在。

神仙为邻,凌驾凡土,天高海阔,未有魔君不能抵达的地方。

那日叻城活下来的人亲眼见他斩了怪物褚什么真,太子梅也见到了,但他转头却在太白殿听见了褚还真的哭嚎。

好几个夜里都是那般,叫的不似人,似狼嚎,哀怨悠长悲愤响彻太白云天。

太子梅在东方情白的臂弯里辗转不安,后者只是抚慰他没事,并且短暂的封去了他的耳听,让他在寂静里过完一夜又一夜。

太子梅去看过一眼,褚还真被囚禁在巨大的鸟笼里,鸟笼就置放在从人间拔上来的那个小木屋的院子,杂草遍布,褚还真已然失去了意志,行动野蛮如兽。

太子梅不大理解为什么东方情白不杀死褚还真。

并非杀不死。

比起这个更让太子梅费解和感到恐惧的是,东方情白试图在挽救褚还真。

那又是在某个夜里,被封去耳听的太子梅半夜被一张隐符惊醒,东方情白却不在身侧。他提了一柄星屑做的风灯,在云头里穿梭,在整个太白殿却都没有寻见东方情白的身影,直到他站在了小木屋的院外才找见了他。

东方情白正将手伸进鸟笼,从杂毛血污里扒开两条缝,露出褚还真的狼眼,白瞳麻木不仁的盯着他的脸,忽地,粗厚的舌头舐过东方情白的手心。这只手没有回缩,五指微拢的悬在褚还真的面门,从他的躯干里引出滚滚浊息纳入体内。

褚还真似乎恢复了些理智,眼睛里的蒙白倒退,竖瞳也不再寒慑骇人,他激动的扑向笼子外的东方情白,后者一个响指将笼子打开了。

太子梅所处的角度只能看见东方情白高大魁梧的背影,雀翎披风的长羽沉静的翻飞着,他弯了些腰,似乎在和褚还真说话,太子梅什么都听不见,随即只看见太白殿的十余位侍者从云里钻出来,手里捧着新鲜血淋的肉排成一队。

东方情白后退两步,看着褚还真如野兽般手脚并用地疯狂撕咬血肉。太子梅也不禁地倒退几步,在云头里踉跄,眉头紧锁忍耐住干呕的冲动,默默地熄灯往回去。

前些时候有东方情白在身侧,太子梅其实不觉得万籁俱寂是种很可怖的感受,直到他此刻只身一人漫无目的的走在白雾中,顿觉天地空阔的让人不适。

哪里都没有依凭。

他的左手掌心里还留存了方才飞现的隐符,摊开一看,又是人间邪魔祸世的惨案,每日亡于魔修之手的活人变作了一个个的字符,昨日是三千四百七十八人,今日是四千一百六十三人……仅此寥寥的几个数,却似枷锁死死的箍紧了太子梅的心脏。

国师孚如应当将他谴责了成千上万遍,他不是答应过吗?他一定会从源头上解决魔息,为什么迟迟不见动作?难不成躲在魔宫里日日看的苍云仙鹤,就忘却人间炼狱有多少子民陷于水深火热了吗?

可没谁比太子梅清楚这血流成河的人间景象,与东方情白本人最初的意愿相去甚远。他走到了魔君的地步,拥有毁天灭地之能,未曾下世屠戮已然是一种造化,不能指望他历尽围剿背弃后还能怀有一颗普度众生的慈心。

东方情白性情直率豁达,不屑蝇营狗苟的算计,也必不是走一步谋百步之人,他所有在世人看来悖逆的举动,都不外乎为“情”所累。

正如他不愿放弃储还真。

太子梅倒很想问一问东方情白为什么可以不辨善恶的接纳一切?储还真之于他的意义是种怎样的重要?

事已至此他却不想再开口了,不管如何的情有可原,到底是一桩惨痛的事。

太子梅会动手的。

他清楚自己这样一辈子最深的执念便是“太子”身份,打小受到的规训不能让他和东方情白一样高高挂起。物阜民安,他便喜乐,民不聊生,他便痛苦,太子梅不曾自诩磊落,也曾自私求活百般算计,却于黎民万生一事上,从来不曾退缩。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善?或说是被“储君”责任桎梏不脱的一种使命。

他知道自己最会权衡利弊。

在浩渺的云山尽头,他赫然得见一片清光排拂烟霾,凡间山河历历在眼。

以后再不能看见了。

太子梅往回走之前,将隐符捏碎散入风中。

国师孚如教过太子梅如何杀死东方情白,只需用一把特定的匕首刺入他的心脏即可。

这听起来过于痛苦,太子梅问他可否换一个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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