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春:“……”
“嘉春!”
身后,一个声音带着哭腔传来。
裴嘉春一回头,见魏有虞带着乌泱泱的军队来了,翟巡也在,将院外的窄道堵的水泄不通。
“现在来有什么用?你两个哥哥差点都没了阿虞。”
她转身走过去,将魏有虞往外一推,推出了魏情家,然后把门从外边关上。
阿兰拱手道:“储上现在是何状况?如何能不就医?”
两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跟在旁边,裴嘉春冷眼一瞥,道:“里面有个沈姑姑妙手灵医,储上须她看护,旁的人还是省省心吧。”
魏有虞眼泪滑过娇嫩的面颊,哭道:“你走的时候也不告诉我事情紧急,我要见哥哥,嘉春,我要见哥哥!”
“千郁都借不走,现在要什么哥哥,你收拾收拾回中州吧。”
裴嘉春历来说一句不重复第二句,眼下看她不撒手,只盯向阿兰:“这下你怎么不管了?”
阿兰道:“不让我等见储上,若生差池,裴令史承担的起吗?”
站在翟巡身侧的陈军师道:“魏扶戎家中简陋,在此养伤是万万不妥的,大将军心系储上,要接储上回预院,裴令史勿要执拗与我等纠缠在此,快快让开才是要紧!”
裴嘉春半步不让,腰直背挺,目视众人朗声道:
“我执的这支史笔!前承古意,后载千秋,裴嘉春的荣辱生死不系于诸位口舌,只系储上一人!今日若非储上亲口召见,谁也不许进魏情家的大门!”
阿兰道:“你岂敢……”
“众将听令!”
沉默良久的翟巡抬手,号令道:“列队戍守。”
话音一落,身后的军队忽而散去一大半,呈点状包围,将魏情家附近一整片的房屋都给定点看护起来。
裴嘉春才觉得这是种威胁,便看见翟巡掀衣摆对着木门下了跪,再一细看,他背部凸起长条形的鼓囊,隐约有刺棘钻破衣料。
“翟巡救驾不及,自知罪不可恕,不敢求储上宽宥,只待储上安然无恙,我的项上人头随时奉上。”翟巡抱拳,“有劳裴令史,你进去好生的照顾储上吧。”
裴嘉春转身推开门,一脚跨进去,扭头询问:“太乌与关照如何?”
魏有虞道:“没有性命之危,嘉春,我想……”
砰——
大门已然关上。
这一日直到夜深,魏情才醒过来,一睁眼喊出两句话:
“谢濯也呢?”
“他是不是回中州了!”
守在旁边的人被吓得一抖,拍了拍胸脯,道:“吓死我了芙蓉。”
“施姐姐?”魏情下榻,“我过去看看。”
谢徴的屋子里,裴嘉春寸步不离,沈吟正屏气收息,抬头一笑:“唷我崽醒了啊!”
“你又老了一点,小姑姑,你又给我丹元了?!”
“我就半颗了我还给你!我蠢吗!”沈吟揉了揉脖子,下巴指向谢徴,“就耗了点精气给这小孩燃引了丹元,叫他能更快的恢复灵力,有助于养伤。”
魏情松了口气:“那我呢?我现在不痛了。”
裴嘉春道:“沈姑姑是先给魏郎君输灵气通经脉的,自然不痛了呀。”
“喝粥吗?”
施人意端着那碗粥又跟过来,道:“我给大家煮了粥。”
又是夜深月色,几个人在院子喝粥,偶尔听到门外士兵换岗的声音,施人意拿着铁勺和大锅从门口走出去,在润竹院和魏情家来回的送吃食,频频被跪在大门外,面色铁青的翟巡吓一大跳。
魏情在喝第二碗时,听到裴嘉春一声欣喜:“储上醒啦!”
他忙不迭的丢了碗,挤进谢徴没有门窗的小屋,满身星光的一头冲了进去,恰逢谢徴回首,两道温柔又炽热的视线蓦然相撞,刹时山倾水复,枯骨生花,天地在这刻微渺的不值一存。
裴嘉春泪眼朦胧的挤在他俩中间,兴高采烈的端着药碗傻笑:“储上,太好了!”
谢徴便问:“太乌?”
“太乌中箭了,但是不会死的,储上放心!”裴嘉春道,“臣也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