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工资一个月四千,一天算你140。做两顿,就翻倍吧,280。”
三天能多挣四百多,按说比扛水泥有性价比。陈闯脸上却不见有多高兴:“工地也有活儿。”
“那你愿意干哪头的?”
一边是纯体力劳动,一边是伺候人,陈闯半晌没吭声。
蒋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有这么难选吗,不然我再给你加点工资。”
“加多少。”
“320一天,这总可以了吧。我也是刚入职,头一个月工资都没拿到手呢,现在还在靠家里支援。”
“350。”
蒋言倒吸一口气:“你明抢啊。”
“我拿这钱有用。”
“你——”
有用也不能从我这儿抢吧?
蒋言刚想反驳,却听陈闯呼吸一沉,撇开脸说:“法定节假日三倍工资,劳动法规定的,我没找你多要。”
“你还懂法呢。”
话刚一说出口蒋言就后悔了,这么明摆的讽刺。抱歉地抬眸,陈闯的反应却不大,只是淡声来了句:“我也上过学。”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急需用钱,谁会同时打两份工。
“就350,说定了。”蒋言润了润嘴唇,“月底我一分不少打给你。”
陈闯抬手挥跑一只蚊子,没接话。
蒋言也不便继续讨人嫌:“东西带到,我就先告辞了。”
导航显示公交站台在南边,他转身朝南走,一个不留神,只见一团黑影朝自己蹿来,脚下没站住,险些被撞倒。
“给老子坐下。”
陈闯过去把狗勒住。
大树嗷呜一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要发火,这才委屈地放下屁股,缩头缩脖地趴回他脚边。
“这就吓着了?”他掀起眼皮。
“我本来没被吓着,你这一吼倒是把我吓着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蒋言重新微笑。
狗绳在手掌上又绕了几圈,大树差点被拎起来。
“它怎么突然就冲过来了。”
“智商低,力气大。”陈闯鼻腔微嗤,“一般人震不住它。”
蒋言扬唇:“只有你能震住它?”
“差不多。”
“看来它认主啊。”
“它没主,工地上看门的。”陈闯手伸到腿后薅了它两把,“跟我一样在这儿混口饭吃。”
哎,看来谁都逃脱不了打工的命运,包括狗……
“它有名字吗。”
“大树。树干的树。”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文雅是文雅,但不太贴切,毕竟这狗浑身漆黑。
“树大,结的果子小。”
“?”
陈闯用一种小瞧他的眼神睨他:“自己悟。”
蒋言:“……”我悟什么啊我。
时间不早了,再耽误下去公交车都没了。
蒋言不知道为什么不大好意思再向陈闯道别,于是只朝大树摆摆手:“我走了,拜拜。”
大树哈着气,摇了摇尾巴示好。
他收起微笑,转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还有样东西在自己这儿,于是又顿足回头:“诶——陈闯,花露水还没给你!”
陈闯头也不回地扬扬手,径直走进工地。
打扑克的已经撤了,宿舍里看门老哥跟两个人坐下铺看电视,听见门响扭过脖:“送走啦?咋也没叫人进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