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第二日后男人又会变作从前的模样,可他不在意了,只要江让肯喜欢他一点,只一点,他便满足了。
鹿尤从不是重欲之人,可眼见江让微微皱眉,指骨发白地攥紧锦绣时,他便忍不住地再次吻上对方,同那人共沉沦。
可便在他们二人即将彻底陷入漩涡中之时,身下人的一句话,却叫他通身僵冷似冰、如堕地狱。
江让唤了一个名字。
一个禁忌般的、违背人伦的名字。
他唤他,江飞白。
一直到此刻,鹿尤才恍然惨笑一声。
他想起来,今日,是江飞白被赶回乡下庄子的时日。
青年蠕动着嘴唇,泪水一滴又一滴往下坠。
有一瞬间,他竟忍不住生出怨意。
他终于明白,从前江飞白为何总是厌恶他、憎恨他、嫉妒他。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太过依赖父亲,却没想到,这罪孽之人,竟爱慕他的父亲!
也不怪那江小公子要一次又一次地将男人从自己屋中引走。
原来不是厌恶他,而是将他当做了情敌!
耳畔男人醉醺醺的声音还在继续,鹿尤甚至仍在深深爱着他。
许是因为动作停下了,从来从容温雅的江大人竟有些迷蒙的抬眸,沙哑着颤声道:“阿白?”
月光笼在漆黑的空中,宛若一帘丧葬的白布。
鹿尤恍惚地听到江让如此温柔道:“阿白…你今日怎的有些不一样了?”
“是怪我那般待你吗?”
他说:“阿白,我骗了你,我仍、心悦于你。”
鹿尤唇角抽搐,好半晌才迸出几分痛泪。
他哆嗦着指节,轻轻抚过男人失落的面庞。
便是到了这般地步,他仍旧无可救药地想,江大人这般霁月光风之人,断然是做不出这般罔顾人伦之事,此事定然是那小畜生私下引诱!
好在,那小畜生已然被送走了。
既然离开了,便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第二日,约莫是醉酒太过,江让将夜间之事彻底忘得干净。
但见鹿尤羞涩地捏住被角,靠在身畔的娇羞模样时,男人到底多哄了几句,送了好些珍宝。
这以后,鹿尤便愈发的上赶着逢迎,他善解人意,性情纯善,更是极擅长红袖添香,彻底放开后,便在江让的默许下,占据了男人在府中的所有时间。
此外,夜间的夫妻敦伦更是愈发频繁起来。
这几年来,一直如此。
江让更是一年比一年的待他温柔,敬重如发妻。
时光如梭,鹿尤如今想起当日之事,仍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要江飞白不回来,一切就都不会变。
而如今,他要与江让成婚了,即便那小畜生回来了,也再夺不走他夫君的心。
如此想着,鹿尤唇畔露出一抹羞涩的笑,任由帘外的温柔郎君牵住他的手,将他接下花轿。
指节在相触的一瞬便变作了十指相扣,鹿尤只能看到模糊黑暗的世界一瞬间变得艳红,而他的夫君则是在他耳畔轻声道:“莫怕,阿鹿,我引着你走。”
只此一句话,鹿尤便莫名安了心。
于是,他们一步步踏过火盆,拜了天地。
一直到在新房中端坐等候的时候,鹿尤都始终在期待着这个独属于他们的新婚之夜。
只是,当人群的声音涌进又褪去,当他的夫君将房门关上,言笑晏晏地唤他‘夫人’的时候,满是喜烛、花生、红枣的房内,竟然出现了第三人。
紧接着,便是他的夫君痛苦的低哼声。
鹿尤惊得当即掀开了红盖头。
掀开盖头的一瞬,鹿尤便被一畔的暗卫点住了穴位。
于是,他看到了令他近乎心肝俱裂的一幕。
他的夫君,正被另一个穿着玄黑衣袍,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的男人强制地扣在怀中。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日端坐在庙堂高座之上的圣君,商泓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