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舟不会写字,现学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实在不像话,但唯独那两个代表了宋酌名字的字体写的工整又漂亮,可见写字的人偏爱得十分明显,历历可辨。
宋酌看着那些字,仿佛当头一棒。
他被砸的五感尽失,头晕目弦,半晌无法思考,脑海里只剩下了雪花一样的空白嘲笑着他的愚昧不堪。
“不是说里面是写了关于你的身世吗。。。。。。不是说好要一起离开吗?”
他从喃喃自语,到逐渐歇斯底里,手指在树皮上磨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你不如杀了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没有姜舟,这地狱一样的世界他一个人该怎么活。
他喜欢的人,真是好心软,又好狠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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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河。
仪式开始,但盖头掀开,里面的人并不是早确定好的新娘,村长和村民们骇然不止。
身体状况逐渐下滑,眼见即将得逞,自己就要延年益寿的宋安山也是一僵。
他骤然上前,难以置信地掐着新娘不施粉黛,却同样娇艳的脸蛋,声嘶力竭地大吼:“你怎么在这儿,我女儿人呢?!”
村长:“你认识他?”
宋安山不顾瑟瑟发抖的人,狠狠将他推开:“家里养了许久的佣人。好,很好,没想到养出这么个背主的东西!”
少年应声倒地,后脑磕在地面锋利的碎石上,痛得他呜咽出声,隐约有血红的液体铺开。
强烈的眩晕袭来,他双眼失焦了片刻,强撑着说:“小姐的去向。。。我不知道。”
“你——”
宋安山还想发作,被略微懂得面相的村长拦下:“等等。”
村长捋着胡子,沉声思索:“不如算算这个小家伙的生辰八字,没准比你家姑娘的更为合适。就算不行,做个代替品也是好的。”
没有人知道被拐来的姜舟是哪年出生的,但村长却不在意地取了他的指尖血,投进了弱水河里。
只见原本一潭死水忽的泛起了涟漪,水面上翻滚着黑色漩涡,贪婪地将那滴血吞了下去。
见状,包括村长在内的众人齐齐惊呼。
“山神大人显灵了!”
“山神认了新娘子,祂是满意的!”
登时,众人望向少年的目光从愤怒转变为了无尽的贪欲,一道道绿油油的视线锁定在了少年的身上,人性的恶意在此刻毕露无疑。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剪了新娘子的舌头,别让山神久等。”
剪刀在月光下折射出莹莹的光辉,少年拖着沉重的身体后退、再后退。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染湿了脸颊的梨涡,他被吓到哭也是无声的。
环视一圈皆是披着人皮的鬼,他不再争辩,闭眼沉默地等待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就在此时,一道乌鸦的嘶鸣声哀哀响起。
黑色的鸦飞翔在天际,本该远远逃离的宋酌身形狼狈地赶到了这里。
他狂奔而来,喘着粗气,比死水还黑的眼却直直的,死死的落在了少年身上,目光里全是对他的不知名却汹涌而来的情绪。
宋酌平复着呼吸,略过惊讶的宋安山,冷声对村长道:“放了他,让他出村。我会履行我该做的事。”
村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交易?”
乌鸦又是一声嘶鸣,缓缓盘旋、下降,继而落在宋酌的肩头。
众人这才看清,这只死鸟的腿上竟然绑着一张折叠好的信纸!
见他们神色骤变,宋酌嘲讽敛目:“我当然有资格,如果你们不想这只鸟乱飞出去,被更多人发现你们这该死的秘密。”
村长脸色乌云密布,许久才道:“放人可以,可我们怎么知道他出去后,不会和这只鸟一样泄密?”
宋酌一时间没有出声。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捂着脑袋上伤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