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好像根本没听见——
“谢固,管住自己的眼,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想到那个人他的声音都温柔了,“不要让我在最幸福的时刻做出错事。”
劫后余生。
谢固撑着冰冷的地面大喘气,温和的男音继续从头顶继续响起。
“你都说了我的好人都是装的,那你就该想想万一我让你妹妹离开的路断掉怎么办呢?你这么拼命赚钱不就是想让她去首都发展,摆脱这个小地方,摆脱从前吗?”
“你要知道,把你们兄妹按下,并不难。”
“……”
这次谢固看清了。
他在笑。
后脊发凉时,谢固在想。
对嘛,这才是齐宿。
不是金光闪闪的圣父。
分明是阴暗扭曲的男鬼!
陈奉孝跑上来扶起他:“没事吧?”,谢固摇头,陈奉孝看清地面积雪上的点点深色,望向立在柴火堆前把木刺随手一丢的男人,眼神复杂。
“齐宿,你……”
“啊!”
一声小孩惊恐的尖叫像油锅里的水滴,炸得三人纷纷转头。
“程籽?!”
里屋,薛知恩正跟几个妈妈学着剪窗花,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人了!”
“怎么了,怎么了,外面出什么事了?”
吴翠把住往里跑的谢茜,小姑娘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血,哥,齐哥哥,都是,都是血……”
“什么血?到底怎么了?”
来不及问清楚,身边已经有人跑出去了。
“知恩!”
薛知恩身形是跌跌撞撞的,她眼前天旋地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病房,当她终于复明重新站起来欢喜地问:“妈妈什么时候过来?我不会让她失望”时,所有人集体的沉默。
她像被突然抽干了所有力气。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软弱,一直在逃避,从前是,现在也是,比如现在——
她出来了。
她却没有勇气把头抬起来。
她是无神论者,她不信鬼神之说,此时此刻却在下意识地祈祷。
祈祷他没事。
可目光所及,红色的窗花,化在手心像沾满的血……
“我不是跟你说过要慢一点吗?快起来,快起来。”
世界要被轰鸣淹没时,男人温暖的声音照常响起,“我看看哪里摔到了。”
薛知恩骤然抬头,空洞的双眼映出他那张熟悉爽朗的脸,眉毛皱着担心的弧度,仅有几滴血溅在半边面颊。
不是他的血。
“你……”
“让谢茜去报警叫救护车她叫了吗?!!”
薛知恩这才发现院里的乱象,中途跑来帮忙的邵扬身下死死压着一个男人,沾着血的刀飞溅几米,而谢固扶着倒地的陈奉孝,捂着他腹部的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