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感觉到手掌下的人儿呼吸渐渐平稳,他手撑着额头看她熟睡的苍白小脸,眼底滚过阵阵心疼。
“睡吧,”他小小声说,“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知恩。”
……
视线所及之处全是白茫茫的雪。
覆雪之下,皑皑白雪间有一片不明显的小凸起。
薛知恩躺在厚重的积雪里——
滑雪服裂开了口子呼呼灌着冷风,护目镜不知埋在那块雪堆下。
极寒的冰凉疯狂卷噬她残破的身躯,或断裂,或完好的骨骼像被机器绞碎再反复碾压,糅合,胡乱重组,严重错位。
她眼神无聚焦地滞望着晴空万里的天空,绝美的湛蓝她却看不见分毫。
因为双眼早因雪盲症而暂时失明。
其实,她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了。
大脑神经早已被冻的麻木,无法思考和感知任何……
不过,有一件事她很清楚——
她的腿完了。
她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这一瞬间,薛知恩不知是觉得解脱,还是痛苦。
她没功夫去想,她好困,好累……
第一次触碰
意识弥留之际。
她好像听到谁撕心裂肺的哭嚎,伴着刮在脸上如冰刀子的冷风儿。
很吵,很吵。
疯狂拉扯她的神经,似乎永远不会停息。
薛知恩重新睁开凝结寒霜的眼睫。
她还不能死。
她死了该有人没法活了。
她不能死,不能死。
她要活着,活着,活着。
但是——
她真的……好冷,好累。
……
倏地,薛知恩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起伏,细细喘息着,睁着眼,视线不知停在哪片虚空。
卧室里一片漆黑无一丝光亮,恍惚就像回到了失明的那段时间般无措。
空气中安静到令人窒息,无端放大心里的空荡。
她抓着被子的指节渗着白。
怎么又忘了?
她已经不需要为谁而活了。
“……”
无端地寂静吞噬她的四肢百骸,阴冷刺骨,拉她入深渊。
好疼。
分不清哪里在疼。
好像浑身都在疼。
薛知恩的胸腔突然进不去气了,大幅度地伏动着。
她抓紧胸襟,就像濒临溺毙的人,脸色越来越差直到承受不住栽回床榻。
“……知恩?”
在床边打地铺的齐宿听到动静,睁开惺忪睡眼起身,拉开床头他带来方便薛知恩晚上喝水的暖调小夜灯,看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