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是顾旎曼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唯一一部。
当年片酬早已结清,并不丰厚。
那么,顾家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顾旎曼是怎么进入这一行的?”
经理思索良久:“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公司内部推荐。具体是谁推荐的,档案上没写。”
“顾旎曼不是直接和周永胜签约的?”
祝晴记得,顾旎曼提过,周永胜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决定为她量身打造剧本。
“周导?”制片经理嗤笑一声,“那时候周永胜自己都混得不怎么样,还签新人?这一行很现实的,没有成绩,他就什么都不是。”
最后,这位经理将她们送到电梯口。
“Madam!”他问,“狗仔拍到的真是顾旎曼吗?”
“那个戴墨镜的女人……她的脸怎么毁成那样了?”
“还有你们上次问的替身,和这起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他的疑问隔绝在外。
随着调查深入,从揭开“殉情”真相开始,曾咏珊总会想起坪洲小屋里那道柔弱的身影。
“顾旎曼的遗产,真够她家人花十年吗?”曾咏珊若有所思,“会不会这十年来,她一直在用周永胜的钱暗中资助他们?如果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又默默帮助父母和弟弟,并不难做到吧?”
“甚至可能……周永胜是知情的,默认照顾她的家人。”
“而另一方面,周永胜表面上顺着她,背地里却……解决了他们。”
……
幼稚园小小班的教室的积木角,放放正和几个小朋友围坐在软垫上,专注地搭建他们的“摩天大楼”。
刚入学时,盛家小少爷还嫌弃这个幼稚园“地如其名”,幼稚得不行。但是现在,他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越垒越高的积木,比任何人都要投入。
今天的建筑施工团队,成员是盛放先生、金宝先生和椰丝女士。
这个铁三角组合的默契一如往常。金宝今天戴了个可爱的毛线帽,就和安全帽一样,因此他被破例允许进入他们的“建筑工地”,小手抓着积木,一层一层慢慢往上叠加。每落下一块新的彩色小方块时,他就要屏住呼吸,聚精会神。
盛放和小椰丝也捂住嘴巴缩起脖子,不让气息影响到这栋摇摇欲坠的“大楼”。就连老师在教室的一角走动,都要收到他们“保持安静”的眼神示意。
“哗啦——”
最后一块积木落下,他们的杰作轰然倒塌。
三个小朋友同时叹了口气,齐刷刷倒在木地板上,说放弃就要齐齐整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放放,外甥女去看电影了吗?”小椰丝侧过脸问道。
“没有哦,她暂时很忙。”
“那以后怎么办?”
明明是以躺平的姿势,三个孩子的对话却像是在开重大会议。
放放突然坐起身,抡起肉乎乎的小胳膊。
“这是什么意思?”小椰丝不解道。
纪老师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盛放小朋友又学来什么新招式了?
“这是‘棒’。”放放另一只手煞有介事地扶住短胳膊。
“我要——”盛放一字一顿,“棒打鸳鸯!”
“噗嗤。”
纪老师笑出声。
如今不管从盛家小少爷口中听到多么高深的词,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金宝和椰丝听得目不转睛,同时伸出他们的短短胳膊。
棒打鸳鸯这么好玩,下次可以带他们一起吗?
……
下午两点整,鉴证科刚出的检验报告被重重地拍在审讯桌上。
数据清晰显示,勒死周永胜的钢丝绳与戏院舞台幕布使用的钢丝材料完全吻合。
“阿sir,我真的没有杀人!”何立仁双手撑在审讯桌上,身体前倾,“那天……那天我在戏院看见周永胜来买票,一眼就认出他了。我躲在远处观察,以为十几年过去,他肯定认不出。”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
“可电影还没开场,他去完洗手间经过我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原来他一直记得霞光戏院,还记得十几年前被迫来参加宣传活动的事。他说来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当年那个带位员还在不在。”
昨天,何立仁在审讯室里始终保持着沉默,任凭警员如何盘问,都只是垂着头不吭声。
而今天,当不利于他的证据摆在眼前,他终于不再镇定。何立仁坐立不安,解释着案发当天的经过,生怕遗漏任何可能证明自己清白的细节。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怎么可能只因为十几年前的事情,就杀了他?”
“阿sir,我真的是冤枉的。”